贵阳城南的土司府张灯结彩,却掩不住那股肃杀之气。李辰浩端坐在主婚席上,指尖轻叩案几,注视着堂下这对新人——清军参将马彪一身戎装,胸前红花与他黝黑的面庞极不相称;新娘吴阿兰戴着沉重的银冠,珠帘后的面容看不真切,唯有那双紧攥嫁衣的素手泄露了心事。
"一拜天地!"
司仪的高喊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马彪僵硬地弯腰,银甲与苗银碰撞出清脆声响。吴阿兰的跪拜却行云流水,银冠上垂下的流苏纹丝不动——这是经年累月的训练才能有的仪态。
"李大人,这婚事您真应允了?"王虎凑近低语,"马彪可是鄂尔泰的心腹。。。"
李辰浩端起茶盏,借氤氲热气掩饰嘴角的冷笑:"万亩茶山的陪嫁,朝廷岂能拒绝?"更重要的是,探子来报,吴老西的茶山中藏着苗疆最神秘的茶树嫁接术,此法能让茶树在贫瘠山地丰产,价值连城。
二拜高堂时,吴老西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挤出笑容。这位曾经的苗王心腹,如今不过是朝廷砧板上的鱼肉。他献女求和,不过是为保全最后一点血脉。李辰浩的目光扫过陪嫁清单上那行小字:"古茶经一卷,茶树苗三百株"——这才是真正的聘礼。
"夫妻对拜!"
马彪刚俯身,吴阿兰银冠上突然弹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直刺新郎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李辰浩弹出手中的茶盖,"叮"的一声将银针击偏。
"有刺客!"亲兵们拔刀围上。
满堂哗然。吴老西面如死灰,而马彪已暴怒地掐住新娘脖颈。珠帘散落,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这新娘最多十五岁!
"放开她。"李辰浩缓步上前,"针上无毒,不过是小姑娘的恶作剧。"
马彪不信,用银簪试了新娘的耳环、手镯,果然没有毒性反应。但他不知道,李辰浩早已验过那根针——确实无毒,但针尖有细微倒钩,若刺入皮肤,会带出一滴血珠。这是苗女验婚的古老习俗,丈夫的血若与银针产生黑斑,则证明心不诚。。。
"继续行礼。"李辰浩沉声道,"误了吉时,对谁都不好。"
婚礼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待到新人入洞房,李辰浩立即命人"请"来吴老西。
"李大人明鉴!"老土司一进门就跪地叩首,"小女年幼无知。。。"
"我要真的《茶经》。"李辰浩打断他,"不是陪嫁清单上那卷删减版。"
吴老西浑身一颤,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惶。李辰浩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真正能种出云雾银毫的秘术,在鲁大山留下的下册里。"
"鲁大山?"老土司突然抬头,"那叛徒偷走的不是。。。"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李辰浩箭步上前推开窗,只见一个苗女身影闪过廊角——是吴阿兰的贴身侍女!更奇怪的是,那女子耳垂上晃动的银坠,竟与李辰浩腰间银符的纹路一模一样!
"来人!追上那个侍女!"
侍卫们追出去后,李辰浩转向吴老西:"现在可以说了。鲁大山偷走的是什么?"
老土司瘫坐在地,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不是偷。。。是救。那年睿亲王派人来索要人茶制法,鲁大山连夜带着配方逃了。。。"
人茶?李辰浩心头一震。他在豫东地宫见过这个词——账册上记载着"购黔东人茶百斤,价十倍常茶"。当时只当是某种珍稀茶叶,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