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然点点头,对姜伶的这番见解表示认可,然而还是讶异占得更多:“没想到有一天会听到你这样说话——像个哲学家。”
印象里姜伶不爱学习,反映到生活习惯上,自然是也不太长于思考总结。
是什么让姜伶产生了转变?
陈斯然猜不出来。横亘她们之间的,是三年的空白。三年,可以改变太多东西。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熟悉的人变得有点陌生也无可厚非。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她们都不再是十八岁的自己了。
“对了,她开车来接你?是么。”姜伶又问。
“是的。我先去你那儿把我的东西拿了,然后发定位给她,等她过来接我。”
“那走吧。”姜伶说着,挪动脚步,往前走去。
气场是个很微妙的东西,譬如姜伶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陈斯然就是能明显感受到,她现在很emo。
那是一种受伤的小兽般的气场。
她一边跟着姜伶往前走,一边组织着语言,想着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也好。
但她说不出来,有时候语言的力量太过浅薄,除了让发出者心里舒服一点以外,对接受者没什么用处。
姜伶长相很干净,不说话的时候,一张脸就容易显得生人勿进。
她这会儿在想什么呢?陈斯然不知道,更看不出来。
陈斯然只是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她的女朋友刚出差回来,两人久别重逢,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已经能预想到了——她和殷念会拥抱,会热吻,会做。爱,呼吸将会缠绕着呼吸,身体也将和身体紧紧交缠好似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而姜伶呢,她有谁呢。
自己一走,她就要一个人守着那座小房子了。房子里除了她,再没有别的活人的气息。
或许她又会醉酒,而这次没有人拨开她的头发替她擦去眼泪,没有人再揽过她用手轻拍着她的背。
甚至她又会想不开,而这次她不一定能出现在天台,劝着她让她不要死。
想着想着,陈斯然又觉得自己真是太过圣母了。
殷念风尘仆仆地回来,她不去关心殷念,却要去垂怜她的前女友。
唉。
可……
她没法不为姜伶难过阿。
在她意识到自己在为姜伶难过之前,难过的心情就已经挤满一整颗心了。
她也不想的。如果有一个开关摆在她面前,只要按下去就能屏蔽掉这些柔软的情绪,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按下去的。
厚重的割裂感让陈斯然变得心事重重,一面确信自己爱着并只爱殷念,一面又止不住地为姜伶而哀伤。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怎么说话。本就不算长的一段路,一眨眼就走完了。
回到姜伶的房子里,陈斯然很快就把东西打包好了。本来也不多,一个手提袋就可以全带走。
不想在这里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她还顺手收拾了一下客房。
“放着我来收拾就好了。”中途姜伶劝她。
“没事,反正她还没到,我闲着也是闲着。”
姜伶就也没再劝。只是倚着门框,看着她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