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安看着紫檀桌面上零碎的月光,一直在变换形态,就如同这大齐未来的局势,变幻莫测。
他也不敢肯定这光影该是以何种形态静止,只有等风停。
“入仕的事情可以暂且不提,那么你的亲事呢。你父亲在信里说,你娘亲在汝南,因忧心你的亲事,寝食难安。都准备收拾行李,回京盯着你娶妻生子。
谢知遥闻言轻蹙眉头,指尖无意识摩挲茶盏边缘:“是孙儿不好,让祖父同父亲母亲忧心。”
“孙儿游历四方时曾见过翱翔的鹰,奔腾的海,还有那矗立于绝顶的松。。。。”
不知怎么的谢知遥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山岚巨石上的那株草。
无论那天风如何之大,它如何摇曳,到最后那株草都没有被吹倒。
他倏尔抬头看向祖父鬓角的霜,声色微沉:“如若要找,最起码要找一个愿同我共看山河的人。”
谢景安看着孙儿眼中的向往,不由得想起曾几何时,他也想仗剑天涯,只可惜到最后宦海浮沉大半生。
“这京城中待嫁女子何其多,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陪你共看山河的人?我明儿就让你祖母给你掌掌眼,挑几个世家女的庚帖来。。。”
谢知遥听闻祖父的话,不由一阵烦闷涌上心头。
“祖父,目下朝局暗涌,储位之争山雨欲来。眼看风云再起,世家大族往往又盘根错节,牵一而动全身,此时真不宜与世家结亲。”
“当年我还小,曾听祖父和我提过先太子之案。先太子一事曾累及多少簪缨大族一夜覆灭,这可是前车之鉴。
“我谢家如今已是花团锦簇,烈火烹油之势,无需世家贵女来锦上添花,更何况我谢知遥根本不想娶什么世家贵女。”
谢知遥话至此处,忽觉心口一震,他何时有这想法的。
他以前怎不知道——竟这般抗拒与世家联姻,究竟是何时在心里生了根?或许是那日在山岚间,看见那株小草在狂风中倔强摇曳的时刻?
窗外竹影婆娑,谢景安看着孙儿眼底的暗潮,良久方轻叹一声:
“你既看的通透,便按自己的心意走吧,只是。。。”
谢景安微顿,紧接着说道:“莫要让你母亲等的太久。下去吧。”
谢景安突生感伤,想起那个曾经惊才绝艳的门生,魏家二郎,他的才能和靖安不相伯仲,只可惜昙花一现。
谢知遥躬身告退,走出了书房。
他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脑海中却回想起他在半日闲门外,听来得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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