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跪在地上,一向稳重的她此刻却泣不成声:“小王妃,这是心病”
于是在红缨的解释下,谢谌和顾西辞才知道,原来三年前沉家十二具装着衣冠的棺椁冒着大雨被送去沉家的时候,所有沉家人、乃至围观的百姓都为之哭泣。
唯有沉徽妍神情庄重,咬着牙坚持着将整个过程处理好,从始至终都不曾掉落一颗眼泪。
等丧事办好后,众人忙着哀伤,哪里有人注意到这个姑娘隐忍着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一直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撑起整个家。
这场大雨,为大齐带来了生机。
也将沉徽妍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痛苦一点点冲刷出来,让她记起了一直不愿意回顾的那一天。
所以,她怎么能不痛?
红缨说完这些话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整个殿内的空气都很安静。
顾西辞面露不忍,终是轻声道:“这三年来,可真是苦了她了”
反观谢谌,脑海中出现的,是一帧又一帧或狡黠、或充满算计、或狠辣、或冷血的沉徽妍的样子。
她明明是个爱哭鬼,却在当时生生忍着没有落下眼泪。
这种痛,她定是一辈子都不愿再有了,所以才机关算尽、哪怕背负上祸国妖后的名声,也要护家人周全。
所以,她哪里聪明了?
她用的是最笨的、自我牺牲的办法,来保全自己最重要的家人。
“吧嗒,吧嗒。”
顺着声音,顾西辞这才看到,谢谌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往下滴水。
他皱眉:“小王爷,要不你先去换身衣服?”
见谢谌抿着唇不说话,顾西辞试着改变方式:“水汽中带着寒气,别又将这寒气过给小王妃就麻烦了。”
谢谌这才垂下眼眸,盯着自己身上早已湿透的衣服。
他自己也没有料到,一向喜欢干净整洁的他,居然能忍着这么长时间没有去换衣服。
实在,荒唐。
谢谌松开不知握紧多久的拳头,语气又恢复成温润如玉:“好,你们照顾好她,我稍后就回来。”
看着谢谌离开的背影,顾西辞了然一笑。
这场大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
京城及其周边函盖了至少大齐一半土地的州郡,都在久旱之后,得到了新生。
所有人都在感谢上苍的恩赐。
也记着赵德全和沉徽妍的功劳。
文帝在上朝时,不仅给了赵德全极高的赞扬和荣誉,还给了沉徽妍相应的赏赐。
至此,沉徽妍的身份,在朝堂之中不仅仅只是宁阳王府的小王妃,还是大齐的福星。
望月轩中,沉徽妍皱着眉头,长长的睫羽轻颤后,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略显呆滞,在看清坐在床边的人后,才逐渐恢复清醒。
“小王爷。”
她扭头看向窗外。
见细细密密的雨线一直冲刷着绿叶,独属于雨水的味道一阵阵地飘散到床边来。
连日来的燥热,也被此刻的清凉彻底治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