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从地底下冒出来,黑二牛的下巴都好似脱白了一样,收不回去。
王文拨转牛头:“还愣着作甚?走啊?”
黑二牛如梦初醒,连忙载着他从这片密林里往外走,它每踏出一步,面前茂密的灌木和藤蔓便自动向着两侧分开,让出一条平坦的小径来让一人一牛通过,待到一人一牛通过之后,再自动合上,仿佛这条平坦的小径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神奇而又诡异的一幕,看得黑二牛整个牛都快麻木了。
它觉得比起自个儿来,自家老爷更象妖怪·
“回去后别乱开口。”
王文看着密林外影影绰绰的人影,嘱咐道:“谁问你,你都别搭理他。”
黑二牛终于回神,想了想后,又问道:“狗哥呢?”
王文:“扯淡可以,其他事儿别聊。”
黑二牛:“俺晓得了。”
说话间,一人一牛就从密林内钻了出来,外围警戒的司天卫见了他身上的甲胃,也没有过多盘问便放他进入营内。
“大哥”
徐二狗经手下弟兄提醒,望见了骑着黑二牛回来的王文,大喜过望的领着一票漕帮弟子快步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缰绳小声埋怨道:“你上哪儿浪去了?弟兄们找了你好久了!”
“是啊是啊,大哥你下回别冲得这么猛成不?”
“那老话不都说双拳难敌四手吗?”
“—你有牛骑,兄弟们可只有两条腿儿啊!”
一票漕帮弟子也都纷纷低声开口附和。
与其说是埋怨他,倒不如说是担心他。
“好好说话!”
王文没好气儿的打断了他们的七嘴八舌,但那条紧绷忧愁的神经,却在他们的叭叭的噪声中慢慢松弛了下来:“要不是大爷在前头拼了老命给你们开路,你们这些魂淡还能好手好脚的搁这儿跟大爷饶舌?”
说真的,徜若世道不变,他还愿意继续做个人嫌狗憎的小混混,继续窝在扬州那一亩三分地醉生梦死的厮混度日。
他都记不得,上一回听那些善解人意的小姐姐们唱小曲儿,是啥时候了一众漕帮弟子嘻嘻哈哈的说这些“牛逼”、“何止牛逼,简直就是龙逼”之类的流里流气言语,七嘴八舌的附和看他,
听得黑二牛不住地冲他们翻白眼,要不是王文嘱咐它不能胡乱开口,它又得激情开麦王文在一帮小弟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向混坤真人行去。
而那厢听闻王文回来的混坤真人,也激动的领着一大群茅山弟子迎了过来。
一见到王文,他便当着千人百众的面,指着王文高声说道:“尔等还不快快见过你们师叔、师叔祖?”
要时间,一大群老老少少的茅山弟子,便当着数百司天卫的面,揖手的揖手、磕头的磕头:“弟子—见过师叔(师叔祖)。”
王文瞅着人群中好几位胡子都快拖在地面上的老道士,头皮发麻的赶紧从牛背上跳下来,快步迎上去,弯腰双手虚扶:“快起来、快起来,自家人,哪来这么多礼数——-师兄你也是,好好的整这一出儿干啥?这不是折我的寿嘛!”
混坤真人扶着胡须哈哈大笑道:“正因为是一家人,才不能失了礼数师弟你且站稳,让弟子们好好给你行个大礼,谢你这一路上的护持之恩!”
王文翻着白眼:“你够了啊,老不为尊的老家伙,大家不要面子的啊?都起来,别听这老家伙的,他逗你们玩儿呢!”
听到他一口一个“老家伙”,混坤真人反而笑得越发大声了,心头竟也没由来的感到了几分轻松、怀念之意。
自从“混”字辈的师兄弟们陆陆续续凋零殆尽,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与他这般说话了。
老去,有些时候是自己觉得自己老了,还有些时候,是别人都觉得你老了可哪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曾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呢?
一众茅山弟子用震惊、打量的眼神,偷瞄着这位象是从石头里崩出来一样的师叔(师叔祖),个个心头都在猜测着,他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打动掌教真人破例代师收徒!
王文这会儿没时间也没心情去一一与这些茅山弟子打招呼,三言两语的与他们打个了招呼后,就拽着混坤真人的大袖,将他扯到四下无人之处。
混坤真人:“师弟,鳌鱼峰上的事,是你做的?”
王文:“师兄,鳌鱼峰上的事,是我做的!”
这对年龄相差颇大的师兄弟,同时开口,都没有藏着掖着。
混坤真人眉宇间浮起又惊又喜之意,震惊道:“竟然真是你做的?”
王文故作思索的沉吟了几息,而后说道:“其实也不能算是我的,而是黄山山神借我之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