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眯着浑浊的老眼,看着门口这副“泥腿子全家福”,尤其是打头那个快站不稳、泥猴子似的周天,老脸立刻皱成了一朵风干的菊花,张嘴就想嚎“周大爷您可算……”
晚了!
周天只觉得背心一股大力传来!
秤砣那铁塔似的身影直接把他从门框边挤开!
“饿死俺了!香!!”
秤砣吸溜着鼻子,饿得发绿的眼珠子直接钉在了苏颜手里那碗热腾腾的粥上!
他那张黑红脸膛配着糊满的干泥点子,此刻因为嗅到热食香气而绽放出一种近乎痴傻的幸福光芒!
庞大的身躯如同闻到肉味的野猪,猛地就往客厅方向扑!
“哎!别……”
苏颜被这猛虎下山的阵势吓得倒退半步!手里的粥碗一晃!
哗啦!
大半碗滚烫的稠粥,不偏不倚,正浇在刚从南宫雪身后抬腿要迈门槛的老刀——那只穿着破旧军靴的脚面上!
浓稠滚烫的米粒裹着皮蛋碎和肉丝,瞬间糊满了黑色翻毛皮靴面!
整个场面瞬间凝固!
秤砣扑到一半的身形顿住了,茫然地看着地上的粥和糊脚的老刀。
王铁柱抱着祖师爷箱子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
苏颜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捧着剩下小半碗粥的手都在发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
老王那句“交物业费”的嚎叫彻底卡死在喉咙里,张着嘴,看着老刀那双糊满热粥、冒着白气的军靴,又看看旁边那个眼神冷得能冻死人的南宫雪,打了个哆嗦,缩回了本子后面。
南宫雪的目光,从苏颜惊惶失措的脸上,缓缓移向自己身后——老刀那只被滚粥淋透的脚。
再抬头时,那双黑白分明的冰眸深处,平静无波。
仿佛倒掉的不是热粥,只是洒了一杯水。
她没看苏颜,也没看吓坏的秤砣,只是极其自然地侧身半步,让开了门口的空间,同时下巴朝玄关内一抬。
老刀动了。
他没有去看脚上的污秽,也没有丝毫暴怒。
只是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只被热粥糊住的脚。
靴底厚厚的米粥随着他抬脚的动作拉起了粘稠的丝线。
他没有跺脚,也没有去擦。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波澜。
他抬起的左脚悬停在半空。
高度正好是寻常人迈过门槛的样子。
在所有人或惊愕、或惊恐、或茫然的注视下,极其稳定地、极其缓慢地——落回了冰凉的门槛内侧。
动作不快,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确沉稳。
仿佛这不是一次受辱,而是在测量某个未知的陷阱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