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触碰。
周天掀开被子,动作轻缓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毯上,足底传来的触感清晰而稳定。
他走到窗边,轻轻拉开那厚重的窗帘一角。
外面天色将明未明,青灰色的天幕下,帝景别墅的花园笼罩在薄纱般的晨雾里。草木新绿,露珠晶莹。
远处城市的轮廓线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
他回身,目光扫过房间。
桌上放着纸笔。
他走过去,拿起笔。
笔尖落在雪白的便签纸上,没有半分犹豫。
字迹清瘦、内敛,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筋骨力道,如同刻在金石之上:
宋总:
符钱已付清。
勿念。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日期。
只有六个字,干净利落,如同他这个人。
他将便签纸轻轻放在宋雪凝趴着的床头柜上,压在她散落的一缕长发旁。
纸张边缘,恰好触碰到她搭在床边那只缠着纱布的手腕。
做完这一切,周天走到衣帽间。
他脱下那身昂贵却别扭的病号服,换上了自己那件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的灰色旧运动外套和一条深色长裤。
帆布挎包还在角落里,他拎起来挎在肩上,里面装着那几张画废的符纸和干涸的朱砂块。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宋雪凝。
晨光熹微,勾勒着她疲惫却依旧精致的侧脸轮廓。
然后,他转身,拉开房门,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厚重的房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室内的一切。
……
不知过了多久。
趴在床边的宋雪凝,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搭在床边的手腕似乎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视线先是模糊,然后聚焦。
床头柜上,一张雪白的便签纸静静躺着。
纸张边缘,压着她一缕散落的发丝。
纸上那清瘦内敛的字迹,如同六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她尚未完全清醒的眼底!
符钱已付清。
勿念。
宋雪凝的瞳孔骤然收缩!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