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中央有一小堆早已熄灭、只剩灰白余烬的篝火痕迹,旁边散落着几个啃得精光的鸡骨头、几粒干瘪的野果核、一个摔裂了口的粗陶酒壶。
角落里铺着一堆干草,上面扔着一件油光锃亮、破得不成样子的藏蓝色粗布道袍,正是张邋遢那身标志性的“行头”。
袍子旁边,还扔着半块啃了一半、已经发硬的杂粮饼子。
人去洞空。
周天走进洞内,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篝火余烬冰冷,至少熄灭数日。
啃剩的骨头干透发白。
空气里那股属于张邋遢的、混合着汗臭、草药和油腻的独特气息,也已经淡得几乎闻不到,只剩下陈腐的土腥味。
他走到那堆干草铺前,俯身捡起那件破道袍。
入手油腻厚重,带着尘土和草屑。
袍子胸口位置,用炭灰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极其潦草的图案——像是一把插在土里的铲子?
旁边还有几个更小的、如同鬼画符般的记号。
周天指尖拂过那粗糙的炭痕,眼神沉静。没有留言,没有线索。
只有这一地狼藉和这件被遗弃的破袍子,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离去。
他放下道袍,走到洞口。
山风更大了些,吹得藤蔓哗哗作响。远处山林起伏,云雾缭绕。
龙玥失联。
老道士无踪。
两个看似不相关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不留一丝痕迹。
周天站在洞口,望着云遮雾绕的远山,深邃的眼眸里映着苍茫山色,平静无波。没有失望,没有焦躁。
只有一种洞悉世事般的了然。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修长干净的指尖。
阳光穿过指缝,在掌心投下清晰的阴影。
重塑后的力量感在血脉中流淌,沉凝如山。
“命……”
一个极轻的字眼,从他唇间逸出,消散在山风里。
不是感慨,不是认命,而是一种对冥冥之中无形轨迹的确认。
他转身,不再看那空荡的石窟。
旧帆布包的带子滑过肩头,脚步重新踏上山道,朝着山下走去。
背影在斑驳的树影和山岚雾气中,渐渐模糊,最终与苍翠的山林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