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予安这才注意到颜老左手手腕还带着手环式样的标签,这是住院的标志,他前世也带过。
颜老竟然从医院跑出来的。
颜老叹了一口气说:“我难得和人聊得那么开心。”
就像遇到久别重逢的旧友,他们对丹青的理解总是殊途同归,他总觉得在予安身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还没有认出这个影子是谁,他也还没问出予安的师承。
然而莫因雪态度坚决。
黑色轿车已经缓缓开到两人旁边。
颜老显然十分抗拒透析,他无奈折中道:“那就让老宋先送予安回家,我再和你们去医院。下着雨这附近又偏僻,予安回家也不方便。”
“不行,你要马上去医院。”莫因雪看了鹿予安一眼,顿了顿说,“我会送予安回家。”
鹿予安刚想拒绝。他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别人送回家。
莫因雪就已经将颜老扶上汽车,车门合上,就只能透过玻璃看到颜老无奈的脸。
于是,鹿予安和莫因雪同在一把伞下。
鹿予安抿了抿嘴说:“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莫因雪并非是容易靠近的人,他冷峻的眉目鲜少有表情,总能给人深深的距离感。
他们之间最近的一次,可能就是那句谢谢。
莫因雪却摇了摇头说:“我答应外公。”
他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鹿予安撑起的伞说:“我不需要你照顾。”
仿佛他每次见到少年,少年的伞似乎永远都是向着对方倾斜的。无论是奄奄一息的小狗,还是耄耋垂暮的老人。
他好像习惯照顾身边每一个人,哪怕忽略自己也无所谓。
莫因雪不知道何时,自己竟然注意到少年这么多事。
鹿予安顺着他的目光才发现,自己的的伞还歪在另一侧,他已经习惯了,每次需要他撑伞的几乎都是需要他照顾的人。
而保护好别人,已经刻在他的骨血之中。
然而莫因雪是不需要的。
鹿予安想解释只是自己忘记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将伞扶正,落在他身上的雨滴总算小了些。
然而下一秒,一双手突然握住了雨伞亚金色的金属杆,温热的指尖似乎隐隐擦过了鹿予安的手指,只留下炙热的余温。
鹿予安抬起头,就看见莫因雪的轻巧的拿过他的伞淡淡说:“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