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天花板上垂下了一张巨口,朝着他们怒吼一声——
整张黑洞般的口腔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它的牙齿,从层层叠叠的褶皱里龇出,滴落着黑色的粘液。
石狮子不自觉地猛地收住脚步,舒慈快吐了——不知道是被石狮子颠的,还是又回忆起在那张黑洞所经历的诡异的一切。
“别停,给我冲!”
烟霞客不惧,高举起桃木剑,将手中的火符一扬,唯一的光源消失了。
石狮子听了令,脚下又一个加速。
“低头!”
黑暗中,又听烟霞客一声高喊,舒慈低头,杜月恒只有半个身子在石狮子上了,也算是低了头。
接着,“哐”的一声巨响,烟霞客大叫一声:“坚持!”
再跑几步,外面竟然透进来了一缕微光——
他们终于要到出口了,石狮子像是看见了希望,几乎抬起了整个上半身,后爪一蹬,跃出了甬道口。
几乎是杜月恒落在后面的脚趾尖刚刚离开那漆黑的洞口,立马就是“轰隆”一声,甬道爆炸了。
石狮子跑到外面,立刻脱力一般,身子一抖,将舒慈和杜月恒摔了下来,人仰马翻。烟霞客早有准备,轻巧地落在一旁。
舒慈躺在地上,心狂跳不止,喘着粗气,不自觉地摸了摸躺在一边的杜月恒的手——一手的汗,但却是热的。外面的天空是高远的深蓝,没有怪诞的银河流星,只挂着几颗稀疏的星,没有月亮,却是永恒的温柔,无尽的亲切。
“阿慈!你们没事吧!”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缓了口气,坐了起来,三宝化成小鸟,落在她的肚子上跳来跳去,确认她是不是还活着。
“死不了呢,”舒慈伸出一只手,将她捧在手上:“三宝,谢谢你……”
“谢什么谢……”
还没听三宝说完,她感觉呼吸一滞,杜月恒一把抱住她,勒得她头晕。
劫后余生,又拉开一段距离端详她的脸,确认真否真实一般:“舒慈!太好了,你也还活着!我以为我们死定了!还好你聪明……”
“……”
舒慈说不出话来,只勾了勾嘴角,咧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两人四目相对,竟一时找不到更好的措辞。她只觉得嘴角越咧越开,真心地笑出了声,再一看对方,竟是喜极而泣,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流下了一滴碎星般的泪水。
舒慈笑得更厉害了,杜月恒伸手,拂了拂她的面颊,她一愣,他摊开手来,那是她的眼泪,她居然也笑得流下了泪来。
好像觉得什么不对,三宝“咕噜”了一声,她触电一般地推开杜月恒。
杜月恒咳嗽一声,又要去拥抱烟霞客。
烟霞客一躲,舒慈这才瞧见了那只石狮子,半个脑袋被撞开了花,歪歪扭扭的半张脸上的几缕鬃毛,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头狮子。想是刚刚烟霞客叫它硬生生地撞在了那怪物嘴上,撞碎了半个脑袋。它好像很是委屈似的趴着,两只前爪踹在胸前,哼唧了起来。
“乖小猫,乖小猫,”烟霞客垫着脚,拍拍它的脑袋,安慰道,“刚刚事出有因,不得不出此下策,要不是你的英勇牺牲,本真人就没有机会给那怪物致命一击……”
看来是烟霞客提前在它头上贴了爆炸符,巨虫吞下了它半个脑袋时,炸了个正正好好。
舒慈松了口气,又觉得没对,想起方才在洞口听到甬道内倒塌轰鸣之声,结结巴巴道:“师父……你刚刚把秦始皇陵炸了?”
烟霞客照常是不理她,继续与那石狮子唠唠叨叨:“你倒是个命苦的,那骊山娘娘给你施了法术,叫你只能像小猫似的听她的鬼话,不能自己修出灵识来,我看你今日机灵聪明,比我那呆徒强上许多!我将你身上的法术去了,今后好生修炼,定能修出真身来……”
舒慈无语,擦了擦脸,却见杜月恒刚刚才恢复血色的脸又倏地惨白,皱起眉头来,似乎在专注地听着什么。
“舒慈……你听……”
她这才注意那甬道里面,似乎又有响动……她头皮发麻,正准备提醒烟霞客,却不料,说曹操,曹操到,先是一块石头从天而降,悬浮在半空中,接着,一道红影逆光而至,也飘在那石头旁边。
“娘娘!小的真没瞎说!”
舒慈定睛一看,那悬在空中的石头正是一只佛头——石八百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显形咒,从地宫里逃出去找骊山娘娘通风报信了。
“大理寺的那两个从耳室里逃出去,狮三百竟被打了个粉碎,退回到甬道里面来找我。过了一会,又来了个道士,竟把狮三百身上的咒给解了——叫它只听他的差遣!小的这才用上了毕生功力,好不容易破了那大理寺的显形咒,与娘娘您道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