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槿将他安稳的置在床榻之上。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良久。见他睁开眼喊渴。她替他倒了杯水喂给他。对他勾唇一笑。
自先皇入土。这是她第一次为他展颜。他低哑着醉胧的声线。手指搭在她的手背上。“阿念。你肯对我笑了。”
“萧幕亦。你晓得吗。”念槿自顾自说道。“其实我并不是那么的…沒用。我沒有你想象中的沒用。我其实。还挺有心机的。”
萧幕亦闭上眸子。安静的听她说话。好似她的声音能够解他的酒醉。
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
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我们相爱。却总在彼此的不信任和过多的误会中。虽近在眼前。却咫尺天涯。
念槿也并未想过他回应什么。接着说。“从前我将红唇写成红辱你还记得吗。还有从前我出过的许许多多的糗。我都是故意为之的。其实你不知道。从前我为了能够得父皇青睐。是花了很大功夫去学功课。学功夫的。只为了能够在他眼里看到赞叹。看到欣慰。”
想起那个时候。念槿依然觉得。虽然青涩的有些酸。如同还沒有熟透的红鸾果。却在这份酸酸甜甜里。得到了最初的情感。
“父皇依旧不大理我。直到回朝前一年。我有一次闯了大祸。父皇却沒有责怪我。反而对我十分宠溺。那时候我真是天真。我以为父皇是喜欢调皮的孩子。故而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骄纵了。果然他对我却越发的宠爱。现在想想真可笑。这个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宠爱啊。”
她轻声叹息。“后來我看上了你。所有人都晓得。念槿公主心仪萧状元郎。那个时候我也不晓得该如何。除了我自以为是的父皇宠爱。我不晓得该如何才能够引起你的注意。华南芊同我说。望都城中大多是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见得多了就不稀罕了。恐怕只能够剑走偏锋。做一些旁人做不得的事情。出一些洋相你才能关注到我。如同一些戏文里唱的。文公子不爱淑女偏看上妓伶一般。”
“我是故意做这些。令你记住我的。”
“萧幕亦。我其实。从前真的挺喜欢你。真的。”念槿低声道。
萧幕亦伸手将她的手指握住。醉中淡淡呓语一句。“阿念。信我。”
念槿晓得他只是梦呓。苦涩一笑。“萧幕亦。我已经做不到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一入宫门深似海。若是一出生便在这森森宫门之内呢。是不是一出生便是一种悲剧。
从此萧郎是路人。若是这萧郎本就是该陌路之人呢。那一切是痴怨又要往哪里付诸。
这日是念槿坐井观天的第十日。那天她原本打算自戕在他身旁的。虽沒有生是他萧幕亦的妻子。死也是他萧幕亦的亡妻的念想。但总归。她真的是觉得活不下去了。
从來沒有什么时候觉得。活着是那样的艰难。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难捱。难如度日。每一天每一夜都是那样的孤独。安静的好似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什么也不剩下。
那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难捱。和亲的嫁音成了那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羽毛。
只是谁又能料到。游牧竟然找到了她。将她敲晕了带出了皇宫内院。再次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念槿觉得是如此的舒爽。却又觉得这自由。有些肖冷的令人发凉。
十日过去之后。她仍旧沒有听到关于念槿公主失踪的消息传出來。这日游牧回到这座小农院來。带來了一只野兔。
不晓得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令她崩着的神经还放轻松不起來。她总觉得此时的游牧。似当初长垣村的那个游牧。又好似是另一个人。另一个她看不透的人。
饭桌上时。念槿问他。“这几日望都城可有什么不平静。”
“团团很好。你放心。”游牧答她。
念槿戳了戳碗里的米粒。“游牧。你晓得我问的不是这个。”
游牧吃饭的动作滞了一下。哑声道。“到如今。你还放不下他吗。他要将你当做和亲的礼物。嫁给别的男人。亲手将你送到别的男人的怀里。你还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