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撑着身后的瓷砖,回忆起过去,“因为这些地方都不需要和别人交流,不需要对视,我就可以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
“但我骗不了自己,我没法心安理得地做一个正常人,有时候我特别嫉妒他们的无知,如果你是我随便哪个普通朋友,在你畅想美好的未来时,我已经料到你多久后会分手或者大病一场,你会怎么想?”
“我没办法对别人说这些话,一个字都没法说,好几次我坐在天台上,想着就这样跳下去好了,反正我和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不会有人难过,我既成为不了父母的骄傲,也没法让自己甘心。”
周舟重新走到齐霁面前,拿手背去擦他的眼泪,好笑地叹气,在说话的人是他,齐霁的眼泪怎么比他还多。
“我差一点就真的想跳下去了,到了最后一步,我还是退缩了。我怕死,我有许多寻死的理由,但我做不到……冥冥之中我有一种感觉,我还没反抗到底,我还有必须遇见的人,我不能就这样死了。”
“现在想想,也许这个人就是你吧,齐霁,”他蹲在齐霁眼前,低头看去,周舟的眼睛湿润,泪痕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可我没有信心,我对自己都没有信心,我又怎么给你想要的。你也许想要拉我一把,可我只会把你拉下水。”
在无人的雨天,周舟终于将无处诉说的话全部倾诉了出来,多么稀奇,第一次有人给予他回应,感受到他的煎熬。被迫成长的身躯里头,充盈着的是受尽委屈的眼泪,从来没人告诉过周舟,长大是这样残酷的事情。
“别说话,”齐霁将他拥入怀中,用全身的温度温暖着周舟冰冷的四肢,“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一个啤酒罐跌倒在水泊之中,没人在意脚边的动静,齐霁一言不发地抱着周舟,心脏一抽一抽地痛,周舟头上身上全是雨水,他就用自己的衣衫替他擦干手臂,从眉心吻到嘴唇。有太多句对不起堆积在喉口,他来得太迟,没能早点和他相遇,没能在他最无助的时期出现,没能早点勇敢地走向他。
这个拥抱持续到了雨停,周舟和他身上全都湿漉漉的,齐霁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心跳的节奏像是能够传达给另外一个人,寒风吹过,他的心头却是滚烫。
直到晚风吹得齐霁打寒战,他才主动提议回家,周舟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臂,手掌下一秒就被齐霁牵住。齐霁冷得要死,还是俏皮道:“这个是抱完的利息。”
周舟的回答是用力回握住他。
第26章
两个人轮流洗完热水澡,齐霁坐在沙发上朝周舟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他在自己边上坐下。他拿起遥控器翻找恐怖片清单,对着周舟胡诌道:“看点恐怖片驱驱寒,不然会感冒的。”
对方听后笑了声,“别人都是夏天为了纳凉看恐怖片,就你冬天看。”
把多余的抱枕扔给对方,齐霁抱怨道:“你懂什么,我这叫特立独行。”周舟只好催促他快看电影,太晚了明天又要起不来。
齐霁对他生动鲜活的反应十分满意,嘴角藏在抱枕后弯起来。
逼周舟立马给他一个答案,显然是不现实的,他也不需要这样的答案,周舟在他面前可以做自己,才是他最大的愿望。更何况,嘴巴说不出的话,行动会给出回答。
他从一众恐怖片里挑了个封面最刺激的,又把客厅的灯全熄了,准备就绪之后,齐霁按下了电影的播放键。
看恐怖片是想给周舟一个发泄情绪的机会,借着黑暗的环境,齐霁大胆地偷看身侧的周舟,忍不住地心猿意马。齐霁早就对各种类型的吓人手法免疫,现在为了引他注意,装出被吓到的样子,手不规矩地摸到周舟那。
偷偷拿指腹蹭着周舟的手背,齐霁屏住呼吸感受着对方肌肤的颤动,一点力气都没用,周舟大可以躲开,只是任由他吃豆腐。他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剧情,大摇大摆地往周舟那挪了挪,乐此不彼地试探着对方的反应。
整个手都快被齐霁摸了一遍,周舟终于说话了:“看电影就专心点,你上课也这么多小动作吗?”
“bingo,答对了。”齐霁脸皮极厚,压根不知道不要脸几个字怎么写,践行着他的流氓逻辑——亲都亲了抱都抱了,摸摸手也无可厚非。在和周舟的爱情里,他不介意当一回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周舟对他的包容,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说是这么说了,周舟并未真的抽回手,齐霁规矩了一小会儿,时不时又玩起不经意蹭到皮肤的小把戏,电影进行到紧张处,连背景音乐也停了,一时之间,屋内只余下紊乱的呼吸声,齐霁看着电视屏幕,心思早就飞远了,他知道,周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齐霁随意问道,问完自己噗嗤一声笑了,补充了一句,“你可别给我来一句是弟弟什么的。”
“说实话,我不知道,”周舟坦诚道,“我还想从你这得到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