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队伍缓缓向前挪动,齐霁放弃了安静地目送周舟的念头,手机上给人简单地发去三个字“回头看”,特地站起身让自己更显眼。
心有灵犀般,周舟第一眼就找到了他,四目相对,齐霁用口型对他说:“一路顺风。”
摇摇欲坠的思念在对视的刹那终于落到了实处,上一秒还在发消息撒娇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这里。
周舟差点忘了自己正在排队等待检票,几乎是本能地想迈步向齐霁的方向,被人潮簇拥着,才发现自己没法如愿。他笑着向齐霁点点头,随着人流向前挪动,他走一步,齐霁就跟在外边也挪一步,始终和他保持着水平距离。
齐霁紧闭着嘴,却将周舟最难以招架的,热切的视线全部映射在他脸上。文字和语言都不曾传达的内容,就这样藏在齐霁的眼睛里。
他看见了,看见齐霁想说的话。
站台上的风呼啸而过,齐霁的信息接踵而至,最新的一条写着“从这一秒开始等你回家”。
周舟真的走了,齐霁重新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忽然跟系统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周舟发现自己能看见命运的时候,是抱着什么心情来这里等他的朋友的……那时候他该有多无助。”
那段过往,对齐霁而言,那只是系统几秒钟就可以压缩概括传输到他脑海中的寥寥几言,没有情感,也没有周舟的第一视角。然而,那是周舟噩梦的开始,是割烂他幸福生活的一把利刃。
而对那时的周舟来说,他孤身一人,没有齐霁的陪伴,没有亲人好友的安慰。他明明有那么多愿望和志向,在实现之前,就因世界意志的戏弄而碎了一地。
齐霁知道这和自己的执念脱不开干系,于是他把起因都归到自己身上,是因为他非要爱周舟,才夺走了周舟本该拥有的好运。
他许久没有再伤害自己,但灵魂从未得到解脱,在无边的钝痛中,每过一天,周舟每说一次爱,附着于灵魂之上的,细细密密的微小伤口就会隐隐作痛。
齐霁不停地猜测着周舟那时的心情,一遍又一遍地想象他的悲伤与绝望,仿佛这样的幻想就能让他和对方站在同一立场,切身体会周舟经历过的事。他做过很多个梦,梦里出现过很多个场景,内容却出奇地一致,是哭泣的周舟。
他多想抱紧崩溃大哭的周舟,在他没能挽留住姜锐的那一天,在许琴确诊疾病的那一天,在他离开海城回到家乡的那一天。
梦里的人是抓不住的,他没有抱住周舟,连他的一滴眼泪也无法拥有。
别人说梦境都是反的,梦见了不好的事情,那现实就会截然相反。齐霁比他们更贪心一点,因为梦的主角是周舟,哪怕是梦,他也不想看见他伤心。
才被周舟治愈的心,又开始被失落感逐渐侵蚀。
原来目睹一个人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是这种感觉。
好在齐霁给自己的生活规划了太多任务,让他在周舟离开后不至于太消极,能快速找回生活的节奏。光是到处学习养猫知识,就霸占了齐霁的大半时间。
没法养好自己的人是没有资格照顾宠物的,齐霁对这句话了然于心,曾经的他连自己的人生都没法掌控,更不用说去承担一只宠物十几年的寿命,为它们的健康与快乐负责。哪怕再渴望陪伴,齐霁也没有动过养宠物的心思。
失去的感觉太糟糕了,他已经失去了周舟,他不想再失去一只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小猫小狗。
如果不是周舟一言不发地把蛋挞带回家,哪怕是这个世界,齐霁也不会真的开始饲养宠物。正是因为周舟,他更要做得尽善尽美。
齐霁要学的事情有太多,要学配餐的比例,学怎么哄骗蛋挞接受剪指甲和洗澡,还要带它去接种疫苗。此外,还要在蛋挞乱尿的时候学习怎么保持好脾气。
尽管偶尔对蛋挞感到头疼,可它对齐霁袒露肚皮的娇憨模样又狠狠地抓住了齐霁的心。蛋挞对主卧的床,齐霁干脆把它的小窝也搬到房间里,每天早上闹钟还没响,就已经被活蹦乱跳的蛋挞给踩醒。
拿逗猫棒陪蛋挞玩成了齐霁每日雷打不动的固定日程,否则精力旺盛的蛋挞一定会在早上五六点就把他闹醒。陪玩结束,齐霁再给自己简单地做顿中饭,多是简单的挂面和炒饭。
味道自然是比不上周舟做的,但也足以果腹。
午后睡上半个小时,他就要背上挎包去厨艺进修班上课,三个小时的课,光是试吃齐霁就快吃了个五分饱,他认认真真学习了好几道甜点的做法,决定等周舟回来后大显身手。
秦宇鸣偶尔会约他晚上去打球或者散步,他问对方怎么不跟江雪腻在一起了,秦宇鸣就愁眉苦脸道:“她和我妈都嫌我整天游手好闲,她隔三岔五就去图书馆坐大半天,我又待不住,只好来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