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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开机（第2页）

他精准地知道每个镜头该是什么角度、什么景别、演员该有什么状态。

但当现实与记忆出现偏差时，他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cut！”林东皱着眉头从监视器后探出头，声音带着焦躁，

“勃子！挣扎的幅度！太大了！镜头框不全你的脸了！

我要的是那种被空间限制的、徒劳的、带着窒息感的挣扎！

不是让你在里面打拳！重来！”

“老周，这个特写，焦点，焦点跟住他的眼睛，我要看到他瞳孔里的恐惧，不是鼻毛！”

“小吴姐，电话里的电流干扰音呢？环境音呢？

太干净了，要那种信号不好、滋滋啦啦、时断时续的感觉！加上！”

“灯光！钨丝灯太热了！勃子快熟了！想办法降点温！或者忍忍！”（黄勃在里面闷哼了一声）

锅炉房像个巨大的蒸笼。汗水顺着每个人的额头、脊背往下淌。

胶片有限，ng（重拍）意味着昂贵的浪费和时间的流逝，压力巨大。

黄勃在棺材里的状态时好时坏，有时能精准抓住林东想要的感觉，有时又被闷热和黑暗折磨得烦躁，表演流于表面。

王守明全程沉默地看着，只在林东明显抓瞎或者黄勃完全不得要领时，才地插一句：

“林东，你要的是濒死的绝望，不是便秘的痛苦。

让他喘气，但要喘得像肺里塞了沙子。”

“黄勃，你的声音在抖，很好。

但你的眼神是空的，想想你妈，想想你最怕失去的东西。

绑匪不是在要钱，是在用刀一点点割你的命！”

王教授的点拨往往一针见血，但拍摄进度依然缓慢得令人心焦。

第一天下来，勉强拍完了剧本开头三分钟的素材。

回看样片（在小电视上播放冲印厂送回的样片片段）时，林东看到了瑕疵，也看到了黄勃在某个瞬间迸发出的力量——

那正是他想要的。

深夜，林东独自留在锅炉房，就着昏黄的灯光，用钢笔在分镜脚本上反复修改、标注。

他不是天才，他只能一遍遍修正，一次次尝试，虽然脑子里面的画面就和电影一样，

但，到底他不是原主，看来还得学习啊。

看来得等这部电影结束后，向老王找个好点的剧组好好学学，反正开学也是最后一年实习了，林东脑子里面闪过念头。

棺材里，黄勃蜷缩着，在闷热和疲惫中昏睡过去，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写着角色笔记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