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刚双手紧握着账册,神色凝重,深吸一口气后,扬声向众人宣告:“工友们!这本账册,是知情人不顾安危,从非法交易团伙头目手里夺回来的!”
“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他们是如何勾结不法分子,侵吞咱机械厂集体财产的!”
“再看这上面的暗色印记,”赵德刚指着账册一处,“那是知情人为了揭露真相,与他们抗争时留下的见证。”
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声浪:
“告发他们!让林建国这个大蛀虫伏法!”
“对!必须严惩林建国!”
“林进国!你这个蛀虫!”
“吸工人血汗的败类!”
“林进国必须负责!”
谴责声、怒斥声、拍打座椅的声响如同怒涛般汹涌而来。
林进国被这汹涌的声浪冲击得站立不稳,踉跄后退,脸色由灰败转为死白,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他绝不甘心就此认输!
他猛地扑向赵德刚,声音尖利扭曲,带着垂死挣扎的疯狂:“污蔑!这是污蔑!赵德刚,你陷害我,这账本是假的,是他们伪造的,我……我清清白白,我对厂里忠心耿耿啊!”
他挥舞着手臂,试图抢夺账册,却被旁边的干事死死拦住。
就在这时,台下前排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几个浑身湿透、脸上带着泥痕和明显疲惫、擦伤的工人奋力分开人群,挤到了最前面。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敦实、脸上带着伤痕的中年汉子,他高高举起双手,手里捧着一大团湿漉漉、皱巴巴、沾满泥水的纸团!
“林进国,你还在狡辩。”
那汉子声如洪钟,愤怒的吼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看看这是什么,你前脚刚被带走,后脚就有人冲进你办公室撕东西烧东西,当我们看不见吗?”
“这是老子从你办公室废纸篓里抢出来的,从你那个宝贝铁皮炉子里扒拉出来的,你想毁灭证据?晚了。”
他一边吼着,一边和旁边几个工友七手八脚地将那团湿透的纸团尽可能地在台前的地面上摊开、拼凑。
尽管纸张被撕得粉碎又被雨水泡得发胀模糊,但一些关键的字眼——“转让协议”、“张招娣”、“叁佰圆整”、“自愿放弃工作权利”……以及角落里那个属于林进国的、龙飞凤舞的签名,在混乱的纸屑中顽强地显露出来,刺目无比。
“大家看清楚。”
汉子指着地上那摊狼藉,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他林进国,不仅倒卖国家财产,还利用职权,违规转让工作指标,私下收钱,把本该给困难职工的机会,卖给了谁?还有,张招娣,他那个所谓的‘侄女’!”
“张招娣”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更猛烈的议论风暴。
台下不少人都对那个经常来找林进国、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有印象。
“张招娣?那个……不是他侄女吗?”
“哼!什么侄女,关系早就不正常了。”
“怪不得,总往他办公室跑。”
林进国如遭雷击,身体剧烈摇晃,死死盯着地上那摊拼凑起来的“罪证”,嘴唇哆嗦着,脸色由白转青,眼神彻底涣散,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