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发现这些巨额捐赠的署名,无一不是陆迟。
即便是沈敬,看到这样一串对比残忍鲜明的流水,也不由心惊。
他知道林阙轻是冷心冷情的陆迟唯一放在心尖的人,于是连夜传来了结果。
怕影响床上的小醉鬼睡觉,房间内的灯没开,只有窗外隔着纱帘透进来的黎明微光。
陆迟合上笔记本,冷峻的脸上失去了直接光源,变得一片漆黑,但立体的轮廓在黑暗里也能勾勒出几笔优越的线条。
他摸了摸脖颈处新鲜的咬痕,适应了乍然的黑暗后,他看向床上难得睡熟的人,轻轻抚了抚清瘦的脸颊,得到几声听不清的呓语作为回应。
林阙轻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窗帘内层被拉开,阳光透过纱帘照在他精致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病态枯竭的美。
他头脑昏昏沉沉,还带着宿醉的疲惫。
因瘦削而更加深邃的眼窝处,长睫抖动,睁眼的一瞬,他好像看见喜怒不形于色的陆迟脸上情绪复杂的难以言表,但再看去时,又变回了他一贯的沉着冷峻,只是俊逸的脸上有难掩的疲惫。
陆迟将浑身软的撑不起身的他扶靠在床头软包处,他无力的喘息着,掩唇咳嗽之际,才发现身上沾着酒气的睡衣被换了,换成了一件大了不止一码的睡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
睡袍的袖口很大,林阙轻手腕上的伤痕赫然暴露在空气里,他惊叫一声。
陆迟在他挣动掩藏的瞬间,提前将手垫在了床角,防止林阙轻撞伤。
应激时的动作速度快,力度也大,但陆迟的手做了缓冲,林阙轻的手很快被一双大掌包住。
“别、别看……”林阙轻的手被抓着,徒然地摇头。
他像一个拼命隐藏自己不堪的孩子,家人温暖宽容的怀抱就在眼前,可他却胆小怯懦的掩藏起自己的痛苦,害怕家人无法接受破碎衰败的他。
陆迟垂眼看他:“为什么不能看?”手指摩挲中,咽下艰涩的难言。
林阙轻抽不回手,声音抖得让人心疼:“丑……很、很丑……别、别看……”
“求你了……”淡漠的眼眸垂下,嗫喏着,一串泪珠潸然而下。
陆迟珍重得吻上那道崎岖可怖的伤疤,笑了笑:“不丑,这不是你的错。”他简明扼要的划归责任。
林阙轻瑟瑟抬起头,即将下山的太阳穿透力依旧足够强,切过窗帘的缝隙照到眼前人的脸上,明暗分割间,一半像现在,一半像从前。
“你还喜欢我吗?”陆迟温柔的声音穿过光线。
第23章
林阙轻茫然无措地怔在原地,瞳孔震颤间,不知道该怎么应答,怎么答都不好。
陆迟从他的沉默中读出答案,抢先开口:“我也喜欢你。”
大股的暖流涌进林阙轻的心头,像源源不断的泉水,重新滋养起枯竭干涸的泉眼,死寂良久的涧流,周而复始重新焕发生机。
被坚定的选择,永远是在陆迟身边才有的特权。
陆迟自嘲的笑笑,复又开口:“是我的疏忽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如果当时的我再强大一点,你就不会离开我,或者至少,能早点找到你。”
林阙轻撇开眼,不敢再看这双幽深的眼睛。
陆迟低下头,薄唇亲昵地贴在林阙轻的额头上:“是我的错,你已经受了这么多苦。”言语间,唇瓣摩挲皮肤,带起一阵痒意。
不说陆迟并不介怀过去的事,就算是介怀的人,看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宝贝成了这样,又怎么能再怪他。
林阙轻懂了他的话外之意,神情无措又慌张,手指无意识的勾缠上陆迟的指间。
“只要我们还彼此喜欢,那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无法解决的。”
两人额间相抵,陆迟的语气笃定。
林阙轻更加脆弱不堪的一面被揭开,但沉重崎岖的事情,在陆迟三言两语间被抚慰平整。
他不再怀疑陆迟对他的情感,试探着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依赖他,好像只要在他身边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他低头缩在一片温热的胸膛上,呼吸吸起薄薄的衣料,少有的安宁静谧。可当他想抬手触摸陆迟的下巴时,手指却不受控制的颤抖。
无力感再次升腾而起,真的能变好吗?浓密的眼睫扑簌簌盖住迷惘一瞬的双眼。
“但你确实有错。”陆迟的低沉的声音与震动的胸腔共鸣。
林阙轻无措的从发梢间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