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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囚号剥誉（第1页）

冰冷的皮革触感还残留在后背，威廉港阴冷的海风与战友们愤怒的目光早己被厚重的车门隔绝。。

防弹车窗（panzer-gss）外的世界飞速倒退，灰色的建筑、飘扬的万字旗、偶尔掠过的海军码头桅杆…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阴翳。柏林。这座帝国的大脑与心脏，正张开它布满荆棘与铁刺的巨口，等待着吞噬又一个灵魂。

车子驶过勃兰登堡门（brandenburgertor）的阴影，拐入一条狭窄、气氛陡然变得压抑的街道。最终，它如同黑色的巨兽，悄然停在一座庞大、阴森、由深色花岗岩构筑的堡垒前。建筑几乎没有窗户，即便有，也被厚重的铁栅封死，透出一种拒人千里的死寂。

大门上方，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冰冷的花岗岩和森然的警卫。这里是普林茨阿尔布雷希特大街8号（prz-albrecht-stra?e8）。帝国中央保安总局（rsha）的心脏，盖世太保（gestapo）与党卫队保安处（sd）的权力中枢。它的恶名，足以让最勇敢的战士骨髓发冷。

车门被粗暴地拉开。咸腥的海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劣质消毒水、陈年灰尘、隐约汗味和…一丝铁锈般甜腥的、令人作呕的气息。这气味钻进鼻腔，瞬间唤醒了u-42前舱进水时那股冰冷的死亡咸腥。不同的是，这里的气味更浑浊，更…绝望。

“ra!sell!（出来！快点！）”押送我的那名党卫队一级突击队中队长（ss-hauptsturfuhrer）不耐烦地低吼，手中的p28ii冲锋枪枪管不轻不重地戳在我的后腰。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便服传来。我顺从地下车，脚踩在冰冷坚硬的石阶上。

目光所及，是绝对的警戒。大门两侧，是戴着35钢盔（stahlhel35）、穿着野战灰（feldgrau）制服、手持上了刺刀的毛瑟kar98k步枪（aerkaraber98k）的武装党卫队（waffen-ss）士兵。

他们眼神空洞，如同雕塑，只有枪口随着我的移动而微微调整角度。更高处的阴影里，能看到g34通用机枪（asengewehr34）黑洞洞的枪口，架设在沙袋掩体后，覆盖着整个入口区域。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只有靴底踩在石阶上发出的单调回响。

沉重的铁门无声地滑开，露出内部更加幽深的甬道。我被粗暴地推了进去。身后，巨大的铁门“哐当”一声合拢，隔绝了最后一丝来自外界的光线和声响。

世界瞬间被压缩、扭曲，只剩下惨白刺眼的灯光从高处射下，照亮布满污渍的水泥地面和墙壁上斑驳的、意义不明的暗色痕迹。空气更加浑浊，消毒水的味道更浓，混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动物巢穴般的陈腐气息。

“hierentng!（这边走！）”押送的党卫队员命令道。我被带进一个相对“明亮”的房间，更像一个冰冷的前厅。一张厚重的木桌后，坐着一个穿着普通黑色党卫队制服（无sd袖标）、戴着圆框眼镜、面无表情的文书（schreiber）。他面前放着一台老旧的erika便携打字机（travellerdexe），旁边是一摞厚厚的表格。

“personalien!（个人信息！）”文书头也不抬，声音平板无波，如同机器。

我报出名字、军衔、服役编号。

“akleiden!alles!（脱衣服！全部！）”押送我的党卫队头子（那个党卫队地区总队长ss-oberfuhrer）冷冷地补充道，他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站在阴影里，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屈辱感瞬间涌上，但理智死死压住了任何反抗的冲动。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任何情绪都是弱点。我沉默地脱下外套、毛衣、衬衫、裤子、鞋袜，首至只剩下贴身内衣。

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身体的每一处伤疤——训练留下的、潜艇磕碰的、这次事故在额头和手臂留下的擦伤——都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如同被检视的货物。

“arhoch!drehen!und?ffnen!（手臂抬高！转身！张嘴！）”走上前，动作粗暴地开始搜身。他的手指冰冷、带着老茧，如同铁刷般刮过我的腋下、胯下、脚踝、口腔、头发，甚至掰开脚趾检查。每一处隐私都被无情地侵犯。他腰间挂着的瓦尔特pp手枪（waltherpp）枪套敞开着，露出深色的握把，无声地提醒着反抗的代价。

“pers?nlichegegenst?nde!（个人物品！）”文书机械地记录着。我那条心爱的、陪伴我经历无数深潜的海军精密航海怀表（are-eter）被摘下，表壳上u-42的蚀刻徽记在灯光下黯淡无光。我的军官证（offiziersaweis）、几张帝国马克（reichsark）纸币、一枚备用衬衫袖扣、甚至那截在u-42上用来堵漏的、被海水浸透的铅笔头…所有东西都被扔进一个标着我名字和编号（h?ftlgnr1173）的金属托盘里。

最后，是我的身份——那身象征荣誉与责任的海军尉官常服（areoffiziers-wachrock），被揉成一团，像垃圾一样丢在角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粗糙的、灰扑扑的、散发着霉味和消毒水味的棉质囚服（str?flgskleidung），上面同样印着刺眼的编号：1173。

身份的剥离，只在几分钟内完成。海军上尉卡尔·霍夫曼，不再是u-42的“沉默艇长”，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11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