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林峰把狍子皮和最好的里脊肉、后腿肉都收了起来,指着剩下的肉块,“换粗盐、换灯油,再换些治跌打损伤的草药,谁家有?”
话音刚落,一个汉子就拍着胸脯跑了出来,“我家有!我爹以前采药留下来的药酒,专治这个,我给你拿去!”
很快,林峰用剩下的十几斤狍子肉,又换回来一大罐能用小半年的粗盐,一壶灯油,一小瓶黑乎乎的药酒,一套桌椅,还有几户人家凑出来的一些干蘑菇和木耳和一些当季的蔬菜。
天黑透时,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林峰看着屋角堆着的东西,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墙上挂着准备风干的肉和一张完整的狍子皮,角落里码着半人高的柴火,旁边是换来的白面、小米,还有盐、油、干货
这个破败的家,第一次有了“家”的样子。
柳如烟也靠在门边看着,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像是落进了星星,亮晶晶的。
屋里,林峰拧开那瓶药酒,一股刺鼻的味道散开。他倒了些在手心搓热,然后轻轻地覆在柳如烟红肿的脚踝上,力道不大不小地揉捏着。
“嘶”柳如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忍着点,活了血,好得快。”
他的指腹粗糙,带着薄茧,动作却轻柔得不像话。
柳如烟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昏暗的油灯在他脸上投下温暖的光影,让她有些恍惚。
屋子里很静,只有窗外偶尔的虫鸣。
在这种安宁的氛围里,柳如烟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声音细细的,带着一丝不确定。
“林峰咱们要不要给宋嫂子家送点东西去?”
林峰揉捏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看着柳如烟那双带着期盼和忐忑的眼睛,心里猛地一抽。
他怎么会忘。
前世,他混账透顶,柳如烟三天两头挨饿,病得下不来床。就是那个同样穷得叮当响的宋嫂子,自己都吃不饱,还时常偷偷给柳如烟塞个烤红薯,或者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米汤。
而他这个丈夫,却只会在酒馆里吹牛,在牌桌上耍钱。
这个傻女人,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心里还记着别人对她的一点点好。
一股混杂着愧疚和疼惜的情绪涌上心头,堵得他喉咙发涩。
“应该的。”他开口,声音有些哑,“是该送去,咱们不能忘了人家的情分。”
见他不仅没反对,还一脸理所当然,柳如烟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抹喜色。
“那送什么好?”
林峰站起身,走到墙角,首接拎起一整条最肥的狍子后腿,估摸着有七八斤重,又从布袋里舀出五六斤雪白的精面粉,用油纸包好。
与此同时,宋嫂子家。
屋子收拾得干净,但家徒西壁,一股穷酸气挥之不去。
宋嫂子的婆婆陈秀芬,因为年轻时受过伤,一条腿有点跛,正坐在炕边,一脸晦气地听着张婆子说话。
张婆子嗑着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嘴里的话比瓜子皮还碎。
“哎哟,我说秀芬嫂子,有些人啊,就是命好。那林峰,以前是个什么德行?现在倒好,走了狗屎运,先进山打了头三百斤的野猪,今天又扛了头肥狍子回来!啧啧,那肉,怕是够他们家吃到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