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没动,只是伸出手,按住了哥哥的手臂,力道不大,却不容拒绝。
“哥,咱们是亲兄弟,说这些就太见外了。”他声音很平静,“这肉我们家多的是,再不吃就放坏了。你拿着,给贝贝补补身子,看她瘦的。”
他特意提了贝贝。
果然,林东方推搡的动作一滞。
“叔叔!”
里屋的门帘一掀,贝贝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林峰的大腿,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叔叔你来啦!”
林峰脸上那股子沉稳瞬间被笑容融化,他蹲下身,宠溺地揉了揉侄女的头发。
“贝贝乖。”
说着,他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看叔叔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纸包打开,里面是五颜六色、晶莹剔透的水果糖。
“哇——”
贝贝的眼睛都首了,口水差点流下来。
糖!她都快忘了糖是什么味儿了!
“谢谢舅舅!”小丫头欢呼一声,小心翼翼地捏起一颗,放进嘴里,幸福得眯起了眼睛,“舅舅最好啦!”
她抓着糖袋子,拉着同样兴奋的雪球,转身又跑进了院子里,清脆的笑声和雪球“嗷呜嗷呜”的叫声混在一起,让这个死气沉沉的院子,瞬间活了过来。
屋里尴尬的气氛,被女儿的笑声冲得一干二净。
林东方看着在雪地里和雪球追逐嬉闹的女儿,又看了看桌上那块扎眼的熏肉和白面,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化成了一股复杂又温暖的暖流。
他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刘翠翠站在一旁,看着女儿那张被糖块撑得鼓鼓囊囊的小脸,心底那点最后一点酸涩和嫉妒,好像也被那颗糖给融化了。
她看着林峰,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那就谢谢你了。”
林峰笑了。
“嫂子,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他没多留,又叮嘱了两句怎么存放腊肉,便转身重新走进了风雪里。
刘翠翠看着那条巨大的猪后腿,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
这一次,她的眼睛里,不再是化不开的愁苦,而是闪着一丝久违的光。
从大哥家出来,风雪更大了。
雪花像是扯破了的棉絮,铺天盖地地往下砸,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林峰紧了紧身上的棉袄,顶着风,拎着剩下的一大块熏肉和半袋子小米,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村西头走去。
雪球跟在他身后,西只爪子踩在厚厚的雪里,悄无声息,像一团滚动的雪球,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