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金帐内,厚重的牦牛皮隔绝了塞外呼啸的寒风,却挡不住帐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此女心口藏有金昙令牌。”
赫连灼高踞王位,墨色王袍上的暗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指尖轻扣扶手,目光扫过下方肃立的众人,最终落在赫连苍玄那张布满皱纹的慈祥面孔上。
“大伯,您执掌影昙卫三十馀载,劳苦功高,素来被称为我王庭鹰犬之眼。此令您看,可是真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臣身上。
赫连苍玄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惊愕与痛心。
他颤巍巍地弯下腰,捡起令牌。
枯瘦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拂去上面的污垢,浑浊的老眼凑近仔细端详,甚至还对着帐中烛火反复照看。
良久,他发出一声沉痛的叹息,将令牌高高举起,让帐内众人皆能看清。
“殿下明鉴!诸位同僚!”
赫连苍玄的声音带着年长者的沉痛和沙哑,语气中满是自责。
“此令形制确与我金昙令牌极其相似!然则…”
他的手指重点摩挲着令牌边缘的刻痕和花蕊处那颗冰魄石。
“这铸造之痕,过于刻意,少了王庭秘匠特有的圆融气韵。而这冰魄石,其内杂质斑驳,光华凝滞,绝非采自我狼山圣湖深处的纯净冰魄源晶!”
“此乃高仿之物,足以以假乱真!但却瞒不过老朽这双伺奉过三代狼主的眼睛!”
他猛地将令牌掷于地上,老泪纵横,声音哽咽:
“老臣无能!影昙卫令牌规制外泄,竟被奸人仿制,酿成今日祸端,污了我王庭之名!老臣罪该万死!恳请殿下赐老臣一死,以谢天下!”
说着,竟颤颤巍巍屈膝下跪,一副痛心疾首,引咎请罪的悲壮模样。
“王爷!”
几位与他交好的部落首领急忙上前搀扶,纷纷劝慰。
“老王爷何出此言!分明是大胤奸细狡诈!”
“定是有人蓄意栽赃,离间我王庭!”
“老王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帐内群情激奋,矛头全都指向“大胤奸细”,对赫连苍玄的信任和同情更盛。
赫连灼静静看着眼前一幕,琥珀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嘴角却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
他抬手虚按,止住了众人的喧哗。
“大伯不必如此。”
赫连灼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奸人仿制令牌,手段高明,非大伯之过。”
接着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青蚨,“将祭坛所得之物,呈给大伯过目。”
青蚨再次上前。
这次奉上的,是几块沉重、边缘带着明显挖掘痕迹的黑色石板碎片。
石板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极其古老诡异的符文和图腾。
赫连苍玄在侍从搀扶下,颤巍巍地凑近石板。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符文上时,浑浊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惊悸,但面上却露出更加深沉的困惑和凝重。
“此乃邪文!”
赫连苍玄的声音里带着震惊。
“记载的似乎是某种以生魂精血为祭的邪异蛊术,歹毒之极!殿下,此物从何而来?必须立刻毁掉,以免遗祸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