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的尽头,一副木质门槛索住了信使。从此地延展而开的地毯,降在悬空的长阶梯之上,山下的世界,已然成了幻想。
两侧樱花乘着天黑,悄悄地坠至尘埃族群之中。一道人影随着花雨前进的方向追觅着遗失之物。被铺开的碎花小道上,粉嘟嘟的落雪将他绊倒。一阵无能的怒吼声放出静默的劝阻,想让他永远归息此地。
雪花瓣瓣在他躯体上铺开,只零零散散地能瞧见部分他的本来面目。微微起伏的胸膛,最终吐出不含热气的结语。花信扑打万芳的声响被轻柔的身躯虹吸,原本夹杂着铜和镍古朴气味的叶瓣顿时增添了一抹山泉溅落化为流水的香甜味。
“小朋友,需要帮助吗?”
呼醒我的是谁?
碧华将道道妖异的树枝映照在我的身畔,似有条条无形的臂膀勒住我的骨骼和肌肉。三千世界,唯有那道身影诱导出能与之对抗的内在应力。如纤翳水汽般触感的声音将我唤醒,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硕大无比的完整玉盘。
清辉在她的面庞打出一道伦勃朗光,她的发竟比月光更加惨白。
“我,回家。”
“你为什么躺在这。”
她的回声游荡在这片圣神庄的世俗庙宇之间,让我想起儿时学校门口卖的棉花糖。我最喜欢看糖丝一圈圈绕成蓬蓬的圆球,可拿到手里,却总是嫌弃它弄得我一脸都是糖。想丢掉,却不舍。
“走吧。”
“我带你走。”
“我不靠别人的帮助。”
那只纤纤柔荑并不如它表面上那样惨白冰冷,而是肃穆充盈着古朴香味的铅黑色,让人不假思索也无力反抗。花瓣漱漱流走,折回被莹光染就成粉白色的大地。
一道断弦声如铁枪扎入湖水,伴随着万千铜铃齐奏。黑暗之下,我无法看清她的全部样貌。庙宇最后的钟磬破碎,产生了共振,万千落叶流芳不顾体面地扑向高悬于天心的明月。花与叶如剃刀般锋利,刺破了我的双臂。那人只顾引我向前,却不在意我究竟受了多大的痛楚。一丝墨渍轻点于月心,遂万物静止。又一道黑白墨浆从地表开始蔓延,像是古藤的叶脉从我的肌肤之下窜出,血腥的味道析出颗颗棉白色的盐粒。最后,在她的周身,化为一副月白色的战裙。
世界中,只有黑与白,万籁俱寂。我闻到了雨中洗刷而去的铁锈味,在我的手中化为一双钢铁之翼。黑白再次颠倒,黑袍人的衣裙四散而开,吞噬了整个世界,一切尽数化为黑暗。
从面包店出来,只见一团柔和棉花白色的阳光照在了我的车前盖上。
诚然,这辆红色的朱丽叶四叶草果然回头率极高,我身边的吃瓜群众无比流露出羡慕的眼神。是啊,发动机、变速箱、底盘以及驾驶操控在家用车里都可称得上天花板。一个普通人的打工人自然是舍不得,不,也没有能力拥有它。我也晓得,这家伙油耗以及维修保养都十分费钱,但个人还是认为,喜欢的话,一切都是小意思。
呵,就周围这帮子人,他们其实根本不识货,只是单纯觉得这车外观比较另类吧。都是不懂车的家伙,估计都能把克尔维特认成五菱宏光吧。如我这样的专家,毕竟是少数。
时间差不多咯,我也该走了,没必要和这些人瞎起哄。
在人们的羡慕目光中,我上了车,右脚轻轻一用力,发动了我的雅迪,踏上了回家的路,不再回望身后的朱丽叶。
“很奇怪,这个时间了,谁会敲我家的门呢?非要把我唤醒。
将将走出卧室,我立刻生出极大的厌恶。有病啊!?敲门还是砸门啊!懂不懂礼貌啊?砸坏了,不还是老子花钱去修。
“谁啊?”
刚说完,我拧动把手,噌的一下,钻进来个女人。好不客气,鞋不换就算了,穿着件哆啦A梦睡衣就创了进来,头发还乱得和梅超风一样。
“哎!干嘛呢?来我家作甚?有病啊?”
女人猛地回头,一个正义的回眸,看见我的瞬间,如获至宝般地发癫狂笑:“哇,找到了,是他,是他,就是他!我找的就是你!”
说着,她甚至一个健步上前,似是要抱我。非礼啊!我一手按住她额头,给她推得老远。开玩笑,我是随便的人吗?何况还是个姿色平平无奇的女人,刚见面就像占本公子的便宜?
“你TM到底是谁?干什么的?抄水表?还是检查燃气?”
“额,抱歉,太高兴了。。。我呢,受人所托,找你帮我一起完成任务的。”女人大概冷静了下来,随即一手整理起头发,但另一只手好不客气地顺了一瓶我放在货架上的旺仔牛奶。
“什么玩意儿?”我尚且听不懂她在这混扯的是什么鬼话,但又怕真得了精神病,随意处理怕不是得被警察叔叔找麻烦哦,“谁派你来的?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佑圣真君。”
“啥?啥玩意?”
“不知道吗?真是孤陋寡闻。”
“。。。算了。你找我来干嘛?什么事?无缘无故可不该来找我吧。”
“大帝让你帮我一起去找几样东西。”
“啥东西?”
“到时候自然知道,你只需跟在我身后即可。”
“我倒要问清楚,为什么找我?还有,我有什么好处?这年头,谁做亏本买卖啊!”
不等我问完,她就从屁股后面掏出一个布袋,扔给我。原本,我不屑一顾,但打开后,我的眼睛都绿得发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