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家里那一沓未拆封的A4纸,大姐竟像是灵魂出窍,连吃豆沙包的嘴都停止了咀嚼。
“你要打印东西吗?”
“。。。”
“嗨!搞什么名堂啊?”
胳膊被我用筷子捣了两下,她终于不发呆了。
“我想起小时候,刚上小学那一会吧,我的梦想就是有这样一整包纸。”
“这有什么特别的?想开打印店赚钱?”
在她班里,有位男同学,坐在她前面。人家舅妈送了他这样一包A4纸,所有他可以天天画画、折纸、做贺卡、做棋盘。大姐虽然眼红,但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她得不到的东西只能憋在心里,等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躲在角落里偷偷掉小珍珠。
“真是窝囊。我要是你,就攒钱,一包纸才值几个钱啊?”
“我当时没想到这点。我不敢出门,也不觉得超市里竟然会有卖的。”
真是要死了,出门很困难吗?买个东西会死吗?要说懒得出门走路,或者懒得打扮,我都可以理解,可大姐显然不是如此。
“你哪里体会过呢?也许你能理解,但绝对无法感同身受。”她说这话,至少证明她不想再伪装了。我是看着她一点一点流露出真情实感,或许也是因为客观环境的因素吧。
“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去做,做不到就果断放弃。得不到的东西,绝对不会让之占据我的大脑空间。”
“你小的时候,有没有看过连载的漫画?就是在报亭那里卖的那种?”
“好像看过。有几年很流行,班里很多人都喜欢看,不过一般就那几个富哥买,之后相互借着看。”
“我也喜欢,不过我不敢找别人借。”大姐说这话的时候居然害羞地红了脸,活脱脱一个小学生小姑娘,“我当然不敢白天买,怕被别的同学看见。”
“看漫画怎么了?”难不成,学校老师不允许看漫画?大姐怕被打小报告?
“不是,老师自己都喜欢看呢。我就是觉得,大家都认为我是个爱学习的乖孩子,不看动漫也不打游戏,每天只会在家认真学习。所以,我不敢让他们窥得我任何私人生活轨迹。”
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大姐还有偶像包袱呢。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尽管脾气古怪,可也是个真性情之人。我很难想象,她这些年究竟经历了多少委屈,让心中压抑的念头以一种扭曲的方式以一种缓速爆发式释放。
“有段时间,我晚上偷偷跑出门,坐公交车,去很远的地方买漫画,这样就不会有认识我的人知道了。”
“呵呵。。。”
接着,她又说了一段更奇怪的话。
“你可能低估了每一种语言文字的力量。”
“可别,不是低估,我压根听不懂你的意思。”
“就像小精灵。只要你心中还有念头,他就会一直存在,但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想着他。。。也不对,都不想着他了,存在与否恐怕根本没有重要性了。”
没想到吧,我竟然突然顿悟了。她的思维相当跳跃,或者说只选择需要动脑子理解的部分予以保留,想当然地认为我的思维流动性与之同频,不需要更多解释。
有的人是被用语言创造出的,在某个专有名词被念出时,原本的无也因无名而生成,以微尘化为假有,假托于世,虚实难分。
初见时,一定惶恐不安,恐怕自己已落入一场虚空大梦,不承认无,也就不能推翻有的存在。所以,即使心中了然一切,却也胡乱地说着不着调的话,让他变得难以区分。
“姐,咱们该走了吧?第七项了,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向佑圣真君交差了。”
“好,走。。。”
我分明笑了,却难掩其中的尴尬苦涩。这段时光对她来说,名义上是工作,实际却是一次长假。
是啊,游山玩水,到处吃喝,还有着小弟伺候,换我我也愿意,天底下哪有这么吃香的差事。
大姐,今天换上了一件薄款的驼色长风衣,很合适,算是这些天我见过的最适合她的衣服,既不老气,也不幼稚。反倒是我,她把我那件西装翻了出来,让我穿这玩意儿。但我没有白衬衫了,她就让我穿黑衬衫,皮鞋我也没有,她可倒好,把我裤脚卷起来,让我穿黑靴子代替一下。虽然看着效果还行,但一身黑出门,总归有些压抑。
“我给你把领带打好不就行了。”
得,她居然找来了一条白领带,照派愢??地给我打了个温莎结。
“这才像话,帅呆了。”
。。。呵呵,我怎么感觉像是去奔丧的。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等等,她这次念的真言好熟悉啊?不对,这不是苏轼的词吗?难道,她前些日子念的也是诗词?”
抽风和小芳竟又来到了一座湖边。。。算了,我不想再念抽风这来两个字了,小芳都不叫我风姐了,我还留着这个名字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