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破敝陈旧的窗棂,云景只见昏暗的屋内,一名神色憔悴的男子,眉眼间依旧英气动人,却是斜倚在榻上,怀里抱着个布娃娃,喃喃自语哼着歌儿。
“鹦哥乐,檐前挂,为甚过潼关,终日不说话……”
大约是累了,他稍稍动了下身子,脚踝叮咚作响,竟是缠着锈迹斑斑的锁链。
是宁锦。
盯着云景蹙眉望向屋里的侧颜,芮雨继续幽幽道,“玫嫔是上过战场的人。也有几个好色之徒想要占他的便宜,不是差点被他掐死,就是被折断了手脚。他日日念叨着找女儿,神志愈发不清,只得将他锁在此处,以防他继续伤人。”
云景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眼眶泛红,“是我大意了……待我回去,定会求皇上放他们出宫!”
“你以为,你今天能走出此地吗?”突然死死握住云景的手,芮雨一把扯过他的身子,强迫他面对自己。
力气大得惊人,云景怎么也挣不开。
“你……你想干什么?”不祥的预感猛然袭上心头,云景惊恐地睁大了眼。
一只粗鲁有力的大手突然从身后伸出,手里握着块浸湿的帕子,死死捂上了云景的嘴。
云景挣扎了两下,便晕倒在了身后之人的怀里。
……
再次醒来之时,云景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处没有窗户的房间内,四周都是酸腐的尘土味。简陋的木桌上摆着两盏白烛的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芮雨正坐在桌前,身后立着两名侍卫服饰的男子,其中一人正是方才侵犯叶冉的大汉。
云景胆子不大,幸好演技还算不差。他努力舔着笑脸,娇娇俏俏一笑,“芮哥哥!几位哥哥的苦我都明白啦!皇上日理万机,疏忽了也在所难免。不过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禀告!”
若不是此刻胳膊被反剪着绑着,生疼,云景就差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芮雨并不搭理他的话,“我哥哥,如何了?”
云景一怔。
十日前芮阳被送往莎白和亲,却在即将抵达边境时,在花轿里吞金自尽。护送和亲的礼部尚书只得将芮阳的侍童装扮成新人临时充数。大礼后不到三日,竟被活活折磨死在了床榻之上。
沐凌轩气得浑身发抖,反复念叨这是莎白对宇凰的挑衅,定要裴英远征以示天朝威严。还是自己撒娇带色诱劝了“好几宿”,才免除一场兵戎之祸。
想来还是别雪上加霜刺激芮雨,云景咧嘴一笑,“你大哥如今可是藩王妃了,风光得很。日后自会相见,不必太担心他。”
芮雨一笑,“没错。他死了,日后自会在地府相见。而这一切,都是拜你和那个早该被活剐了的狗皇帝所赐!”
云景大吃一惊。
被圈禁深宫,连皇城根的豆腐脑涨跌了几文都难以知晓,芮雨是如何知道这件被沐凌轩三令五申不得广传的丑闻的?
大约看出了云景的惊诧。芮雨站起身来,慢慢扯开衣带,将衣裳褪了下去。
只见他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青紫红肿。脖颈间几块粉色的印记,竟疑似是未褪的吻痕。
云景低了头。夜夜被沐凌轩临幸的他,不可能不明白芮雨遭遇了什么事。
盯着云景,芮雨鄙夷一笑,“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冷宫之中,除了钱财,还有更值钱的东西。我们这种一无所有之人,蠢如叶冉,白白被占了便宜还不自知。而我可会好好利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