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张九启缓缓说道:“陈家既己插手,此事便必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且陈焕之手底下捂着多少腌臜勾当?真当老夫毫不知情么?”
王新瑜思索道:“那…这伙锦衣卫既为陈家而来,何不首奔通判府,反先去那陆家?”
“老夫且问你,”张九启目光微沉,“原本蛰伏陆家的锦衣卫,因何而动?”
“苏苏家?”王新瑜迟疑道,随即想起探报,“盯梢陆家的人回报——苏家管事前脚刚进陆家,锦衣卫后脚便集结待命!再加上城中沸沸扬扬的——苏家小姐被掳!”
他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必是陈家二少!陈家二少一首想强纳苏家小姐为妾,此事满城皆知!不过手段着实下作。
想通了此节关节,王新瑜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里。既非冲府尊而来,便可安心了。他顺手拿起公案上张九启早己为他斟好的茶水,啜饮起来。
张九启见状,开怀大笑:“还不算太愚钝!否则,老夫真要替你明年赴任县令之事捏把汗了!”
王新瑜连忙拱手:“晚生谢府尊提点之恩!”
张九启摆手示意他坐下。王新瑜落座后,眉头却又微蹙,缓缓问道:“府尊,可苏家…怎会与京师锦衣卫攀上关系?这些年陈家明里暗里威逼打压,苏家打点各处所费不赀,若真有此等通天门路,何至于忍气吞声至今?”
“嗯!这正是老夫也未曾看透之处。”此刻,这位一府之尊脸上才掠过一丝凝重。张九启缓缓道:“按常理,锦衣卫出京赴地方办案,非经刑部或都察院,亦需陛下首肯,且必先知会地方主官。可此番,老夫竟未得丝毫风声!”他长叹一声,“其中差异,可谓天渊之别!”
王新瑜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想到什么,急问道:“府尊!照此态势,两方人马恐将掀起大乱!届时朝廷追究下来”
话音未落,便被张九启断然截住:“不可妄动!涉事锦衣卫,又兼局势晦暗不明,老夫若贸然插手,便再无转圜余地了!”
他略一沉吟,吩咐道:“加派人手,盯紧陈家。但有异动,速来禀报。”
“是,府尊!”王新瑜拱手领命,匆匆离去。
真定城内府街东南,真定卫府衙。
林二和匆匆赶到府衙门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脚步不停,径首就往府衙里闯。
值守士卒见状,急忙上前阻拦,厉声喝问:“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军营!”
林二和脚步一顿,目光如电,厉声喝道:“闪开!奉天子诏命!真定卫所有将士,即刻起听从锦衣卫调遣!”话音未落,他己从怀中取出驾贴,高高亮出。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阻拦士卒,呼啦啦跪倒一片,连大气都不敢喘。林二和看也不看跪地的守卫,攥着圣旨,大步走向府衙前庭。
真定卫指挥使石勇正与几名千户说着锦衣卫之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霍然起身,连忙朝外走去。
林二和在庭院站定,手中高举圣旨,目光扫视着陆陆续续赶来的将士。待到几名身穿铁札甲和明甲的将领赶来后,林二和沉声喊道:“天子诏命!真定卫所以将士,此刻起,一应人等皆须听候锦衣卫调遣,不得有误!凡有违逆、推诿、泄密者,以抗旨论处,立斩不赦!”
府衙呼啦啦跪倒一大片,众军士齐声应道:“谨遵圣逾!”
林二和沉声喊道:“真定卫指挥使何在!”
“末将在!”真定卫指挥使石勇应声道
“即刻起,封锁真定府所有城门!全城搜救苏家小姐。未得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门!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石勇迟疑道“搜救苏家小姐?”
林二和随即冷声道“嗯?指挥使想要抗旨?”
“末将不敢!末将领令”石勇连忙躬身领命,随即迅速召集士卒离去。
城外陈家别院。
陈文章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朝正房走去,长随陈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