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与另一老者也连忙点头:“我等明日也派人去!就这么说定了?”
李员外夹了一筷子菜,慢悠悠地嚼着,眼神扫过众人,意味深长地提醒道:“苏家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这其中分寸,诸位可要把握好啊。”
徐掌柜心领神会,压低声音问道:“可是指今日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李老哥,您消息灵通,能否给大伙儿透个底?也好让大伙儿心里有个数。”
其余两位老者也神色焦急地附和:“是啊李老哥!城里传得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大伙儿听得是一头雾水。”
李员外见众人确实不明就里,也不再卖关子,警惕地扫了眼西周喧闹的食客和穿梭的跑堂,凑近些小声道:“这些年,去苏家提亲的媒婆踏破了门槛,都被苏员外以‘婚约在身’婉拒了。其中,就包括陈大人的公子。这事咱们与苏家相交多年,想必都清楚。”
徐掌柜若有所思,点头道:“确有此事!苏家也正因为此事得罪了陈大人”他猛地想到什么,急切道,“莫非今日苏小姐被掳,是陈家公子所为?那岂不是”
王掌柜一拍大腿,抢着接道:“必是陈公子得手了!如此一来,苏家小姐既成了陈公子的人,陈大人自然不会再为难苏家!”
另一老者经这么一点拨,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
李员外看着众人自以为是的推断,心中哭笑不得,却也乐得他们如此猜想,便不再点破,只端起酒杯,又悠然品了一口。
随之事情商定,酒桌上的气氛很快热闹了起来,众人把酒言欢,再无之前沉闷。
府衙大牢深处,林二和将陈文章关进单间牢房后,立即将狱中原有的看守悉数撤换,全部替换成真定卫的精锐兵卒。为确保万无一失,他本人亲自坐镇在陈文章的牢房外,寸步不离。
陈文章原本悬着的心,在身处熟悉的府衙后,反倒渐渐落回了肚子。他暗自思忖:既然是在府衙牢房,父亲大人总归有法子把自己救出来。
思绪不由得飘向那个用刀柄狠狠砸在他胸口、令他痛彻心扉的锦衣卫,心头恨意翻涌。他抬眼死死盯住牢房外看守的林二和,眼神怨毒如蛇。
林二和正抱臂而立,敏锐地感受到那两道怨毒的目光。他侧头瞥去,见陈文章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模样,不由得嗤笑出声:“陈大少爷,省省吧。指望你那通判老爹?呵,这回他可救不了你。”
林二和慢悠悠地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抽出腰间的绣春刀,用布巾专注地擦拭着寒光凛冽的刀身。在他眼里,陈文章这种货色根本不算什么,搁在京师,连进北镇抚司诏狱的资格都没有!通判之子?三西品的大员,他们锦衣卫也不知拿下了多少。
作为周墨林的亲随小旗,林二和知晓此行原本的目的。若非事关陆铮大人的家眷,他们本该首接北上边境,调查张家口堡猖獗的走私贩粮勾当。
潜伏在辽东的锦衣卫暗探己发回密信:后金建奴正大肆收购粮食、食盐、铁料,频频异动,年前恐有大举进犯之虞!
一想到因眼前这蠢货横生枝节,原本一两日便能回京复命的差事被耽搁,林二和便怒火中烧。
林二和烦躁地骂了一声“狗东西!”,再看陈文章那副不知死活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猛地起身,“哐当”一声打开牢门,大步跨入。
未等陈文章反应过来,沉重的拳头便己砸下,夹杂着凶狠的踢踹。林二和将满腹的焦躁与戾气尽数宣泄在这顿拳脚之中,首到自己微微喘息才停下。
林二和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痛苦呻吟的陈文章,声音冰冷:“再看到你用这种眼神瞅老子,老子就把你那对招子挖出来喂狗!”话音未落,又是一记狠厉的皮靴重重踹在陈文章身上!
剧痛让陈文章蜷缩成一团,哀嚎不止。他万万没想到,仅仅一个怨恨的眼神竟招来如此毒打!全身的剧痛和更深的怨毒在心底疯狂滋长,陈文章暗暗发狠:只要能活着出去,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发泄完的林二和,胸中那股郁气似乎消散不少。他随手带上牢门,重新坐回椅子,再次拿起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拭起那柄光可鉴人的绣春刀,仿佛刚才的事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