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的造型并非中原样式,线条狞厉,透着一股异域的诡谲气息。面具的眼孔深邃,仿佛能吸走人的魂魄。
王振邦伸出戴着鹿皮手套的手,轻轻拿起面具。入手冰凉沉重,绝非普通黄金。面具内侧靠近颧骨的位置,用极细的阴文刻着两个扭曲如蛇的异域文字。
“大人!这…这金子和卷宗…”跟进来的锦衣卫百户看着满室的金光与浩瀚的卷宗,声音都有些发颤,这哪里是致仕尚书的私宅,分明是一个割据江南、窥伺神器的国中之国!
王振邦放下那冰冷诡异的黄金面具,声音如同淬火的铁块,砸在密室的死寂里:
“所有金锭,登记造册,贴上封条,重兵看守,等候户部清点入库!一只耗子也不准靠近!”
“所有卷宗、舆图,按架上分类,一册不许遗漏,全部装箱封存!此乃逆证,首呈御前!”
他指向那副黄金面具:“此物单独封存,未有本镇抚使之命,任何人不得擅动、窥视!”
“是!”百户肃然领命,立刻带人忙碌起来。
王振邦最后扫了一眼这间藏着沈家百年野心与罪孽的密室,转身走了出去。重回地面,天光依旧阴沉。
山庄内的抄检己全面铺开,锦衣卫如狼似虎,翻箱倒柜,砸锁破门,昔日清贵的园林充斥着瓷器碎裂声、女眷的哭嚎声和兵丁粗鲁的呵斥声。
一名小旗官急匆匆跑来,脸上带着一丝异样:“禀镇抚使!后园‘鹤唳阁’,沈家藏书楼…里面…有些不对劲!兄弟们不敢擅动!”
王振邦眼神一凝,大步流星走向后园。鹤唳阁是座三层木楼,飞檐斗拱,古意盎然,是沈鹤年附庸风雅、藏书自娱之处。此刻,楼门大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陈腐纸张与某种奇异药味的怪味扑面而来。
楼内景象,让见多识广的王振邦也倒吸一口冷气!
一楼大厅还算正常,西壁书架林立,典籍充栋。然而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却被几排巨大的书架死死堵住,书架之间用粗大的铁链绞缠锁死!
书架上堆放的并非古籍,而是一捆捆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形状规整的长条状物体!
王振邦走到近前,抽刀“嗤啦”一声划开一捆油布。里面露出的,赫然是簇新的制式雁翎刀!刀身寒光闪闪,刀柄缠着防滑的麻绳!
再划开一捆,是打磨得锃亮的精铁枪头!再一捆,是厚实的牛皮甲片!
这哪里是藏书楼?分明是座隐藏的军械库!
“砸开!”王振邦声音冰冷。
锦衣卫抡起斧锤,奋力劈砍铁链和书架。木屑铁屑纷飞,堵路的书架被强行破开一个缺口。王振邦率先登上二楼。
二楼空间更大,却更加触目惊心!没有一本书,只有一排排蒙着厚厚油布的木架!油布被揭开,架子上整齐地码放着一摞摞簇新的鸳鸯战袄(明军制式棉甲)、锁子甲、臂缚!
角落里堆放着成捆的强弓硬弩和箭矢!空气里那股药味更浓了,源头是墙角十几口密封的大缸,掀开缸盖,里面是黑乎乎的火药和铅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