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依旧一身玄色常服,胸前一朵红绸花是唯一的点缀。冰冷的面具遮挡了所有表情。
陆铮机械地完成着仪式,目光扫过满堂宾客谄媚或敬畏的脸,神色冷漠。只有在拜见岳父苏文定时,他微微躬身,声音低沉却清晰:“岳父大人,小婿来迟,累及婉清小姐久候,深感愧疚。
先父遗愿,苏家信义,陆铮此生不忘。”这是他对这位重义守诺的老人,唯一的、也是发自内心的敬意。
苏文定连忙还礼,老泪微润:“贤婿言重了…言重了…能守此约,亦是苏家之幸…”话语中带着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洞房花烛夜,红烛摇曳,映着满室喜庆。陆铮终于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白英俊却毫无波澜的脸。
陆铮看着端坐床边、凤冠霞帔的身影,眼神深邃如寒潭。
“娘子。”他的声音低沉,没有温度,却也没有之前的警告意味,更像是一种平静的陈述,“此婚约,系父辈信义所结。
陆某身负皇命,案牍劳形,刀头舐血,非良配。日后府中诸事,烦劳娘子费心。锦衣卫事务,凶险莫测,望小姐置身事外,安享清宁。
陆某…必不负苏家信义,保苏氏周全。”
话语首白,道尽了这场婚姻的本质——一场基于旧诺的责任。没有柔情蜜意,但“必不负苏家信义,保苏氏周全”的承诺,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有分量,这是陆铮式的“重诺”。
苏婉清缓缓掀开盖头,露出一张清丽温婉的脸庞。
她抬眸,平静地迎上陆铮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无尽风霜与寒冰的眼眸。没有新嫁娘的娇羞,也没有畏惧,只有一种认命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妾身苏婉清,见过夫君。”她的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父辈一诺,重于千金。妾身既入陆家门,自当恪守本分,侍奉夫君,打理内宅。
夫君为国尽忠,身涉险地,妾身唯有日日祈福,盼君平安。苏家…感念夫君庇护之情。”她的话语得体,不卑不亢,既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也清晰地划定了自己的位置——一个尽责的妻子,一个安静的守望者。
陆铮微微颔首。苏婉清的这份清醒、沉静和分寸感,让他感到一种省心的满意。
陆铮走到桌边,倒了两杯合卺酒。两人手臂交缠,饮下这象征合为一体的酒液。酒味辛辣,却冲不散两人之间那无形的距离与冰冷契约的气息。
就在这洞房内气氛凝滞、夫妻二人相对无言,陆铮缓缓褪去苏婉清的衣裳,随即向苏婉清红唇印了上去,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门外传来急促却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督公,京师八百里加急!沈镇抚使密报!”
陆铮睁开眼睛,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熟睡中的娘子,苏婉清眉头紧蹙,昨夜激情对于未经人事的她来说太过痛苦和疲惫。陆铮手掌抚摸妻子的脸颊,动作轻柔。
陆铮小心翼翼的翻身小床,穿上衣物。随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接过密报,快速扫过。沈炼的字迹如刀锋般刻在纸上:
“建虏主力异动,疑绕道蒙古。喜峰口、大安口方向,细作活动骤增,边报异常。
遵督公令,己密遣精干缇骑,星夜驰往核查。京畿各门、官署、勋贵府邸,暗桩己启动,严加监控。请督公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