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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下的聚会(第1页)

晚饭的香气是从酉时开始漫出院子的。

云澈蹲在灶台前,正往土灶里添柴。灶膛里的火光舔着锅底,映得他侧脸发红,睫毛上沾着点火星子。锅里炖着的萝卜排骨汤咕嘟作响,奶白色的汤面上浮着层薄油花,偶尔有热气顶开锅盖,窜出的香气裹着萝卜的清甜,往巷口飘了老远。

“哥,柴够了,再烧要糊了。”小棠坐在灶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攥着块粗布,正擦着刚摆出来的碗筷。碗是粗瓷的,边缘有些磕碰,却是她和哥哥攒了三年才凑齐的一套,碗底都刻着个小小的“禾”字。她的手腕还不能太用力,擦碗时动作慢,布巾在碗沿打转,总把水汽蹭到袖口上——那袖口是沈砚娘前几天给补的,用了块淡绿色的料子,说“看着精神”。

院门口的竹篱笆“吱呀”响了声,石墩的大嗓门先传了进来“云澈!排骨炖好了没?我从后山挖了袋冬笋,给你扔灶房了!”话音未落,个壮实的身影就挤了进来,肩上扛着捆干柴,胳膊上的绷带换了新的,是林心怡娘用艾草汁泡过的布,据说能消炎。他把柴往墙角一放,就直奔灶台,鼻子使劲嗅了嗅,“香!比我娘炖的肉香!”

小棠笑着往旁边挪了挪,给石墩腾地方“石墩哥,你洗手了没?我刚烧了热水。”

“洗了洗了!”石墩搓着手往水盆边跑,手刚伸进水里就“嘶”了声,冻疮被烫得发红,却笑得咧开嘴,“后山的雪化了点,冬笋都冒尖了,我挖了半袋,够你炖三回汤的!”

沈砚跟着走进来,手里拎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些晒干的蒲公英和金银花。“李伯说这两种草药煮水喝,能清火气,对小棠恢复好。”他把竹篮放在桌边,目光落在灶台上的汤锅上,“排骨炖了多久?萝卜得最后一刻钟放才不烂。”

“知道你懂,”云澈从灶膛里抽出根柴火,火星子落在地上,“刚放的萝卜,再炖刻钟就好。”他瞥了眼沈砚的衣襟,那里沾着点药渣,“又去李伯那儿帮忙了?”

“嗯,李伯给修联的护卫队配伤药,人手不够。”沈砚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往小棠手里塞,“这是新做的冻疮膏,比上次的稠,你和石墩都能用。”

院门外又响起串脚步声,苏晓晓蹦蹦跳跳地进来,手里拎着个陶罐,罐口用红布封着。“我娘腌的酸豆角!配排骨汤最好吃了!”她把陶罐往桌上一放,就凑到小棠身边,看着她手里的碗,“这碗底的‘禾’字刻得比上次清楚了,是云澈哥教你的?”

“嗯,”小棠把碗举起来,月光从院墙上的豁口照进来,落在字上,“哥说刻深点,用十年都掉不了。”

林心怡和云淮川是一起到的。林心怡手里捧着个竹篾筐,里面摆着六个白面馒头,馒头顶上点着红点,是她娘特意蒸的,说“讨个吉利”。“我娘说小棠得多吃点面食养气血,”她把筐往桌上放,指尖轻轻碰了碰小棠的手腕,“今天打雪仗没累着吧?”

云淮川怀里揣着个布包,打开来是几颗冻红的山里红,果子上还沾着雪粒。“我在后山摘的,冻过的更甜!”他把山里红往小棠手里塞,眼睛亮晶晶的,“你看这颜色,像不像你给苗牌点的朱砂?”

小棠捏着颗山里红,冰得指尖发麻,心里却暖烘烘的。院角的老梨树下,摆着张矮木桌,是爹生前做的,桌腿有点歪,云澈用块木片垫着才稳当。大家七手八脚地摆碗筷,石墩抢着去端汤锅,沈砚帮忙分馒头,苏晓晓把酸豆角倒进瓷碗里,林心怡给每个人的碗里舀了勺汤,云淮川把山里红摆在桌中央当装饰。

油灯挂在梨树枝上,光晕透过纸罩漫下来,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毛茸茸的影子。云澈往小棠碗里夹了块排骨,肉炖得酥烂,一抿就脱骨。“多吃点,”他低声说,“下午滚雪球肯定饿了。”

小棠刚把排骨塞进嘴里,就被烫得直呼气,苏晓晓笑着递过块手帕“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她自己夹了筷酸豆角,嚼得咯吱响,“说起来,今天堆的雪人,明天会不会被野狗扒了?我觉得石墩堆的身子太胖,站不稳。”

“才不会!”石墩啃着馒头,腮帮子鼓鼓的,“我在雪人底下埋了块石头当底座,比修联的石碑还稳!”

沈砚喝了口汤,萝卜的清甜在舌尖散开,他看向小棠手里的苗牌——她吃饭时也没放下,正用指尖摩挲着木牌边缘。“这苗牌的纹路,比上次灵植园的更细了。”他记得上次在地窖里,小棠就是用这样的纹路给他们指路,那时的朱砂混着血,现在却透着暖黄的灯光,“开春带几块去修院?”

小棠点头,往木牌上呵了口气,用布巾擦了擦“想带五块,给你们……还有周叔。”她数着指尖,“石墩哥的要刻个撬棍,沈砚哥的刻支银针,晓晓的刻把雪铲,心怡姐的刻个簸箕,云淮川的刻颗琉璃珠。”

大家都笑了,云淮川拍着手“我要最大的那块!”石墩嚷嚷着“我的撬棍得刻得比你人还高”,苏晓晓抢着说“我的雪铲要带蓝布条”,林心怡红了脸,轻声说“不用太麻烦的”。

云澈看着他们闹,自己默默喝着汤。汤里的萝卜吸足了肉香,咬一口能爆出汁来。他想起上次在地窖里,沈砚背着药箱撞向影阁杀手,石墩举着撬棍挡在小棠身前,苏晓晓趴在墙头喊护卫队,林心怡攥着碎瓷片发抖却没跑,云淮川举着油灯照亮每道血痕——那时他们连彼此的名字都喊得发颤,现在却能围在一张桌上抢馒头,像家人一样。

“对了,”沈砚突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翻出个纸包,“李伯说这是苍岳修院的草药图谱,我抄了份,小棠你看看,说不定用得上。”纸包上的字迹工工整整,边缘还画了株小小的青禾,是他学小棠的样子画的。

石墩立刻接话“我明天去山里给你挖点‘醒神草’,李伯说那草能提神,修院的课肯定累。”他说着就往小棠碗里夹了块冬笋,“这个补元气,多吃点。”

苏晓晓从兜里摸出个小布偶,是用蓝布条缝的,歪歪扭扭像个小禾苗“这个给你挂在床头,想家了就看看。”那布条是小棠上次给她补衣服的,她攒了半个月才缝好。

林心怡从筐底拿出块帕子,上面绣着片青禾叶,针脚有点歪,却是她熬了三个晚上绣的“擦汗用的,修院的人多,别弄脏了衣服。”

云淮川把所有山里红都倒进小棠兜里“这个能解渴,比修院的茶水好喝。”

小棠的兜被塞得鼓鼓的,怀里像揣了团火。她看着桌上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沾着点汤渍或面粉,却笑得比油灯还亮。她突然想起在地窖里,云澈举着凡铁挡在她身前,后背被铁茬划出道血痕;想起石墩被黑影甩出去,却还喊着“别碰她”;想起沈砚被踹得流鼻血,手里还攥着银针;想起苏晓晓在墙头冻得发抖,却死死盯着脚印;想起林心怡把碎瓷片往炭灰里蹭,要留下记号;想起云淮川举着油灯,火苗晃得像要灭,却从没松开过。

“我……”她刚开口就哽咽了,赶紧低头喝了口汤,“我会给你们写信的,用禾苗纹当暗号。”

“暗号得我们一起想!”苏晓晓立刻凑过来,在桌上用指尖画着,“一个圈代表想我们了,两个圈代表想顺纹居了,三个圈……”她想了想,“代表想排骨汤了!”

大家笑得更欢了,石墩拍着桌子说“三个圈得加个撬棍”,沈砚说“得加个药箱”,云淮川嚷嚷着“加琉璃珠”,林心怡小声说“加个簸箕吧”。

月亮爬到树梢时,汤喝得差不多了,馒头也见了底。石墩抢着洗碗,说“我力气大,不怕冰”,沈砚帮着收拾药箱,把小棠的伤药单独放了一层,苏晓晓和林心怡在灶房烧热水,云淮川蹲在院子里,用树枝在雪地上画他们的雪人。

小棠坐在梨树下,继续描她的苗牌。朱砂在木牌上晕开,像朵小小的花。云澈坐在她旁边,帮她削着新的木坯,刨花簌簌落在脚边,堆得像朵白棉花。

“哥,”小棠突然说,“你说他们会不会常来顺纹居?”

云澈点头,把削好的木坯递给她“石墩会来扛木料,沈砚会来送药,晓晓会来抢雪铲,心怡会来送馒头,云淮川会来埋琉璃珠。”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会把铺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等你回来。”

小棠笑了,眼里的光映在苗牌上,朱砂都亮了。远处的修联传来铜锤声,比平时轻,像怕吵着这院子里的暖。灶房里传来石墩打碎碗的惊呼声,跟着是苏晓晓的笑骂,沈砚的叹气,林心怡的安慰,云淮川的拍手——乱糟糟的,却比任何乐曲都好听。

巷口的雪还没化,但顺纹居的院子里,油灯的光、灶膛的暖、说笑的声,早把冬天的冷,酿成了甜甜的酒。小棠摸着兜里的山里红,手里的苗牌,心里的人,突然觉得苍岳修院的路再远,也有回来的盼头——因为这里有群人,会守着她的苗牌,她的顺纹居,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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