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运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停跳了一拍。
下一秒,所有“人”,无论在做什么,无论面朝哪个方向,都齐刷刷地、用一种违反了人体构造的诡异角度,将头转向了他。
那转动的声音,像是干枯的皮革在撕裂,又像是骨头在寸寸断折。
上百双空洞、浑浊、充满了死气的眼睛,就这么首勾勾地,死死地盯住了他!
赵承运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视觉上的冲击,而是一种概念上的碾压。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上百个人盯着,而是被“无还镇”这个活过来的怪物,张开了它唯一的一只、由上百颗眼珠组成的复眼,死死地锁定了。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恶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凄厉的、饱含怨毒的女子哭声,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为什么你们还是活人”
“留下都给我留下”
“来参加我的婚礼啊——!!”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憎恨与嫉妒,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钢针,疯狂地刺穿着他的神智。
赵承运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灵魂仿佛要被这股庞大的恶意撕成碎片。
他体内的《债偿簿》疯狂地释放着寒气,试图保护主人,但在这片被诅咒的主场里,瞬间就被那股庞大的恶意压制了下去。
赵承运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冷汗。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时候。
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头顶。
那只手,很温暖。
所有的恶意,所有的哭嚎,所有的幻象,都在这只手落下的一刻,烟消云散。
赵承运剧烈地喘息着,冷汗己经浸透了后背。
他抬起头,看到李常青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李常青的手,还按在他的头上。
“看到了?”李常青淡淡地问道,“这就是‘恨’。不讲道理,也没有逻辑。纯粹的、想要毁灭一切美好的东西。”
他收回手,目光越过赵承运,看向了小镇最深处,那座被浓郁得化不开的怨气所笼罩的钱家大宅。
“看来,我们这位新娘子,脾气不太好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街道上那些僵住的“镇民”,又恢复了之前的动作,继续着他们永无止境的循环。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任何凡人精神崩溃的恐怖交锋,从未发生过。
李常青转过头,看着依旧心有余悸的赵承运。
“魂儿,”
“己经被请进去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