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摇摇晃晃。
赵承运坐在轿子里,轿厢很小,他一个大男人,蜷在里面,说不出的憋屈。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
在这鬼地方,时间好像也跟着一起变得黏糊糊的,流不动了。
一开始,他还想偷偷掀开轿帘往外看偷偷看了一次之后。
那布帘子变得难以拉动,任他怎么抠,怎么拽,都纹丝不动。
试了几次,只好作罢。
轿子里,弥漫着一股子又甜又腻又带着点腐臭味的怪香,闻久了,头都发晕。
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一遍遍地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
澄江县的血,罪债簿上的墨,张二狗母子的惨死,还有那个在虚假世界里被他一斧子劈死的“权利”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让他心里的那股子火,越烧越旺。
他知道,李常青肯定有自己的盘算。
既然敢坐这鬼轿子,就一定有后手。
自己要做的,就是跟着,看着,等着。
等一个出手的时机。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轿子外面,那呜呜咽咽的唢呐声,突然拔高了几个调门,变得尖锐刺耳起来。
紧接着,各种锣鼓家伙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噼里啪啦,叮叮当当,乱七八糟的。
“到了?”赵承运心里一紧。
他侧耳细听,除了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乐器声,似乎还隐约能听到一些人的声音?
不是说话声,倒像是很多人在窃窃私语,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发出的那种含混不清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片雪白的东西,轻飘飘地,从轿帘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赵承运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块手帕。
手帕在他面前晃了晃,像是在示意他去拿。
赵承运犹豫了一下。
这块手帕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乱动。
这鬼地方,步步都是坑,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那手帕见他没反应,似乎有些急了,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子。
赵承运还是没接。
不知道先生,有没有也收到这块的手帕。
又过了一会儿,那手帕似乎也知道他不会接了,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又轻飘飘地,从轿帘的缝隙里,钻了出去,不见了。
赵承运松了口气,但心里却更加警惕了。
这无还镇,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就在他心思百转的时候,轿子“咚”的一声,停了。
像是被人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请新郎官下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