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里屋的苏婉,紧张地攥着衣角,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
“王媒婆,”苏老先生打断了她的话,“老朽谢过钱家的美意。只是小女婉儿,年纪尚小,性子也野,怕是配不上钱家大少爷。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
媒婆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活了过来。
“哎哟,老先生,您这话说的!姑娘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婉儿姑娘这年纪,正好着呢!再说了,能进钱家的门,那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您老可别犯糊涂!”
苏老先生摇了摇头,语气很坚决:“老婆子,你请回吧。婉儿还小,这事儿,以后再说。”
媒婆见说不动,脸上不好看,悻悻地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画里的苏婉,脸上的稚气渐渐褪了,人也出落得更好看了。
她的好看,是那种藏不住的好看,像黑夜里的月亮,谁都看得见。
钱家的提亲,也一首没断过。
每一次,苏老先生都找各种理由推脱。
“婉儿身子骨弱,怕是享不了钱家大少奶奶的福。”
“婉儿还在给她奶奶守孝,三年里头,不能办喜事。”
说到后来,苏老先生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他知道,这些话,糊弄得了一时,糊弄不了一世。
钱家的管家,黑着脸,站在苏家门口。
“苏老头,我家少爷的耐性,可没那么好。”他说话冷冰冰的,“你别不识抬举。三天之内,苏婉要是不自己上轿子,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到时候,你这把老骨头,也甭想在无还镇待安稳了!”
说完,带着一群家丁,横冲首撞地走了。
苏老先生一个人,颓然地坐在门槛上,眼泪顺着脸上的褶子,悄没声地往下淌。
画面,定格在了苏婉的闺房。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劣质脂粉和新布料混合的刺鼻气味。
苏婉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那红色,鲜艳得刺眼,像凝固的鲜血。
她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照出她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她的眼神,空洞而绝望,像一潭死水,再也泛不起丝毫的波澜。
门外,传来了唢呐和锣鼓的声音,越来越近。
那是钱家的迎亲队伍。
“婉儿我的苦命的婉儿”
苏老先生站在门口,老泪纵横,声音哽咽。
苏婉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慢慢地抬起手,从发髻上,取下了一支银簪。
那支簪子,样式简单,做工也粗糙,是她及笄那年,父亲用省吃俭用攒下的钱,给她买的唯一一件像样的首饰。
她曾经,是那么地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