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庭院之中。
那是一个女子。还是苏婉的模样,眉眼之间,却没了半分戾气。
只有一种洗尽铅华的干净,和一种让人心头发酸的、淡淡的哀愁。
赵承运看着这个苏婉,又想起刚才那个血色画卷里的苏婉,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你”他刚想开口。
那白衣的苏婉,却己经朝着李常青,敛衽一礼。
动作很轻,很柔,带着一种旧时女子的温婉。
“相公。”
她开口,声音也轻,像风吹过竹叶,沙沙的,带着点儿空灵。
赵承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相相公?
李常青没说话,只是看着苏婉,感到十分疑惑。
苏婉似乎并不在意李常青的沉默,她继续说道:
“多谢相公,救下了无还镇也解脱了‘我’的恶魂。”
李常青开口了:“另一个你,似乎一首在找你。”
苏婉点了点头,眼神飘向远处那座依旧阴森可怖的钱家大宅,又迅速收了回来。
“是。‘我’的恶魂一首在找我。”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叹息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她想吞了我,和她合为一体。”
“为何?”赵承运忍不住插嘴,他觉得这事儿越来越邪乎。
苏婉转向赵承运,对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才轻声解释:“因为,我是她的善魂。她恨意太重,怨气凝成了实体,便有了她。可人,总有那么一点点不忍。那点不忍,就成了我。”
善恶分离,各自为灵。
“这些年,她因怨而强,因恨而狂。我只能躲着她,偷偷送一些无辜的人离开。她若吞了我,便再无半分顾忌,这无还镇,就真的成了她的陪葬场。”
“那你又为何,称我为相公?”李常青问道。
苏婉的脸颊上,竟真的飞起了一抹极淡的红晕,让她那有些虚幻的脸庞,多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她微微垂下眼帘,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
“因为相公是唯一一个,与‘我’拜过堂,行过夫妻之礼的人。”
“她执念的,便是一场未完的婚礼。这些年,被她选中的人,都成了祭品,无人能与她真正礼成。”
“唯有相公”苏婉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李常青身上,那眼神里,有感激,还有一丝赵承运看不懂的、像是小女儿家看着依靠一般的依赖。
“您与她拜了堂,也散了她的怨。”
“于礼,于情,您便是妾身的夫君。”
她再次对着李常青,深深地、郑重地,行了一礼。
“妾身苏婉,见过相公。”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没有了先前的空灵和怅惘,多了一丝笃定,和一种认命般的温柔。
李常青看着她,问道:“那块能送人走的白帕子,是你的?”
苏婉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是妾身的。这些年,我就靠着它,偷偷送走了一些不小心走到这里的人。只是我也就能做这么多了。”
“难怪。我们刚进钱家的时候,那宅子挺正常的,跟后来见到的完全不一样。想来,那就是你拉入我们进入的,要是在里面老老实实待着,别惹事,说不定真能平平安安地走出去。”
“是。那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