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过后,亚当在“黑鲨号”上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成了陈老七口中的“二把手”。
这意味着他不再需要每天像头牲口一样,去干那些最累的活计。
他有了自己的、一个勉强能称得上是“舱室”的独立铺位,每天的饭食,也总是最先分到他碗里,而且分量总是最足的。
但他似乎并不习惯这种“清闲”。
船员们总能看到,这个金发青年在完成了甲板的巡视后,还是会默默地卷起袖子。
去帮着老刘修补被风暴撕裂的渔网。
或者在厨房缺人手时,一声不吭地去劈柴。
他干活时依旧沉默,但那份发自骨子里的认真和对旁人困难的援手,让所有船员都对他心生敬佩。
“嘿,亚当,歇会儿,来一口!”一个老船员会笑着递过自己的水囊。
“亚当兄弟,晚上冷,这件旧皮袄你拿去垫着。”另一个会把自己的家当塞给他。
这些在陆地上或许微不足道的善意,在这片朝不保夕、人心隔着肚皮的大海上,却比黄金还要珍贵。
亚当也渐渐融入了这个粗犷的集体,他学会了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东方语,和他们开一些不咸不淡的玩笑,听他们讲着那些关于海怪和女妖的、不知真假的传说。
他年轻,能干,有一把子用不完的力气,又没有丝毫的架子。
在这些常年与风浪搏命的汉子们眼中,亚当,是真正的“自己人”。
然而,这种底层的融洽和安宁,却与主舰“龙王号”船长室里那压抑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龙王号”的船长室里,海图被完整地铺在宽大的木桌上。
上面用墨线和朱砂,密密麻麻地标注着航线、岛屿和暗礁。
江惊涛己经在这里,枯坐了三天。
死死地盯着海图上的一片空白区域。
那片空白,位于海图的最东侧,被朱砂画上了一个巨大的红圈。
旁边,写着三个字——“归墟海”。
这是渔镇的祖辈们,口口相传的禁忌之地。
传说那里是海洋的尽头,是所有海水最终的归宿,是连光和风都无法逃脱的魔域。
从未有船队敢于如此深入大海,去挑战这片代表着死亡和未知的海域。
“船长”一个同样满脸疲惫的大副,声音沙哑地开口,“补给我们只带了两个月的补给。,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三个月。而且,那里的天气和海况,我们一无所知,万一”
万一什么,他没敢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是全军覆没,是死无葬身之地。
江惊涛没有看他,他的手指缓缓地在那片空白上移动。
“富贵,从来都是险中求!”江惊涛的手掌,“砰”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海图上,震得桌上的油灯都跳了一下。
“传我的命令!”
“所有船只,重新检查船体。将所有非必要的淡水和食物集中管理,按最低标准配给!”
“我们”
“向东,全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