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海上的夜,没有虫鸣,只有永恒不变的浪涛声。
死寂之中,那具被认为“尸体”的躯壳,眼皮,忽然颤动了一下。
亚当的意识,是从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深海中挣脱出来的。
他以为自己死了,彻底沉入了那片绝望的黑暗。
但现在,他“看”见了光。
感受到了躯体的存在。
他缓缓地,撑起了自己的身躯。
但此刻,却轻盈得不可思议。
仿佛他的身体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件被精心打磨过的的工具。
他低下头,在黑暗中,他却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手掌的轮廓。
他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平静而有力地流淌,能感觉到心脏每一次沉稳的搏动。
更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它。
在小腹的位置,那个曾经空空如也的地方,此刻正悬浮着一粒凝实的“种子”。
痛苦消失了。
疲惫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感。
他活下来了。
亚当深吸一口气,胸腔里不再有灼烧感,只有冰凉的空气带来的清爽。
他需要出去,需要看看星空,需要确认自己真的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翻身下床,双脚稳稳地踩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走到门边,伸手握住那粗糙的门把手。
“吱呀——”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划破了深夜的宁静。
门外,负责看守这间“停尸房”的水手老三,正靠着墙壁打盹。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个激灵,猛地站首了身子。
他睡眼惺忪地看向那扇被严令禁止打开的门,心中一阵恼火,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醉鬼走错了地方。
可当那扇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时,老三的酒意和睡意,瞬间被一股刺骨的寒意冲得无影无踪。
昏暗的走廊里,一盏防风油灯在轻轻摇晃,光影不定。
来人,有着一头标志性的金色短发,面孔是亚当的。
而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在跳动的火光下,竟泛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