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看到了平静,一种令人绝望的平静。
仿佛在说,我们己经尽力了,剩下的,就是你们这些人的命了。
那句“暂时没有”,像一柄无形的冰锥,狠狠地刺穿了林啸的耳膜,首抵他那颗心脏。
刹那间,他眼前的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
怒火,不是一点点燃起,而是如同火油浇入滚烫的铁锅,轰然炸开!
林啸怒急了!
他死死地盯着青玄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这个道门叛徒!一个为了荣华富贵,背弃了山门清修,脏了心投靠了镇诡司的走狗,竟然还敢在他面前装这种看破红尘的清高模样!
他的手,像拥有了自己的意志,猛地攥住了腰间佩剑的剑柄。
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伴随着一声细微的“铮”鸣,那是他的指甲与剑格的碰撞声。
杀意,如实质的寒流,瞬间充满了整个温暖的营帐。
他几乎能看到自己下一刻的动作——拔剑,前冲,用这柄斩杀了无数胡人头颅的战刀,将眼前这张虚伪的脸劈成两半!
怒极之下,他真想抽剑与这人拼上一拼!
然而,理智,如同一盆夹着冰碴的雪水,从他的头顶狠狠浇下。
他看到了看到了帐外那连绵不绝的军营,看到了那些在暴雪中冻得嘴唇发紫、却依旧手握长枪巡逻的士兵;
看到了伙房里那己经见底的粮仓;
更看到了地平线尽头,那片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的胡人王帐。
胡人酝酿了许久,大战在即,他不能,绝对不能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若是杀了青玄,固然能泄一时之愤,但镇诡司必然会以此为借口,彻底撤走所有援助。
届时,军心动摇,他林啸便会成为葬送这数十万大军的千古罪人!
林啸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股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杀意,连同那柄几乎要出鞘的杀人之剑,一寸一寸地,按了回去。
他随即又忍住了怒火。
“呼——”
一口浊气从他胸腔中缓缓呼出。
他知道,胡人既然动用了这等改天换地的“至宝”,绝不可能只针对他这一路大军。
东线的李将军,西线的王总兵其他的几个战线,怕是也都陷入了同样的绝境,不妙至极。
这一刻,林啸心中那点个人荣辱与愤怒,被一种更加庞大、更加沉重的绝望所取代。
这盘棋,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凶险,更加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