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浑身紧绷,双手僵在身侧,不敢随意动作。
他瞥见沈归川握紧又松开的拳头,沉声道:“既如此,明日便着手准备。”
他转向雷鸣,“去棺材铺打造一口空棺。”
又对南宫流云道:“你带一队人马,先行清理小石村方圆十里。”
“遵命!”
众人齐声应和。
李婉清突然“咯咯”笑着,在王建国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惹得几位媳妇面面相觑。
她歪着头,眼神清澈得可怕:“等埋了老头子我们就吃糖葫芦!”
屋内气氛骤然凝固,沈归荑捂住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王建国轻轻抚上李婉清的背,触感柔软又温热。
卯时三刻,晨光刺破窗棂。
王府正厅已摆满白幡,沈青山的棺木通体黑漆,镶着金丝寿纹。
沈归川手持哭丧棒,泪水砸在粗麻孝衣上:“爹!您睁眼看看啊!”
沈归荑哭得几近昏厥,靠在曾令瑶怀中,纸钱纷飞中,她的素白孝裙沾满灰烬。
雷鸣红着眼眶,将沈青山生前的佩饰轻轻放入棺内。
“小石村好——”
欢快的童谣突然刺破悲戚。
李婉清赤脚踩过满地纸钱,发间插着的野菊花随着蹦跳轻颤。
她一把抱住王建国的腰,她的手指勾住他的腰带,引得南宫流云耳尖通红:“成何体统!”
王建国僵成木桩,任她温热的身躯贴着自己,李婉清咯咯笑道:“吃糖葫芦咯!”
“起灵!”
赵猛子一声暴喝,八个精壮汉子抬起棺木。
王建国强压下异样,披上玄色大氅,腰间杀猪刀寒光一闪:“暗卫分三路,但凡有风吹草动——”
他目光扫过远处的密林,“格杀勿论。”
送葬队伍蜿蜒如白蛇,纸钱如雪片纷飞。
小石村村口,李长河领着村民跪在黄土路上。
村长马长河白发凌乱,磕着头。
当棺木抬入山间,阴沉的云层压得极低,纸钱在山风里打着旋儿,糊住了送葬队伍的视线。
沈青山的棺椁缓缓落入墓穴时,沈归荑突然瘫倒在孝毯上,凄厉哭喊撕破山间死寂:“爹!您一生苦累,却落得”
话未说完便昏厥过去,曾令瑶红着眼眶将她揽入怀中。
沈归川颤抖着捧起第一抔黄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父亲走好,不孝子定当”
他的声音被李婉清突兀的童谣打断。
“小石村好——”
李婉清不知何时挣脱众人,赤脚踩在坟头新泥上,丝绸睡袍沾满草屑。
她歪着头,将野花别进王建国发间,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畔:“火龙哥哥填土土,填完去摘野果果。
说着竟抓起泥土往棺椁上撒,惊得雷鸣伸手阻拦,却被王建国抬手制止。
当最后一铲土压实,李婉清蹲在坟前,用树枝画着古怪的符文,嘴里念念有词:“封住啦都封住啦”
王建国看着沈归荑几人坐马车和骑马远去的背影,心底泛起一丝怅然——若不是李婉清整日黏人,他何尝不想让几位媳妇都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