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自己那双手。这双手,能接续断骨,能破解剧毒,能从阎王手里抢人。
但这一切,都源于他脑海中那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库。
这个知识库,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他最脆弱的命门。
他若一朝身死,无论是死于意外,还是死于朝堂倾轧,那所有关于细菌、消毒、解剖、药理的知识,都将随他一同,化为一捧黄土,烟消云散。
“宿主,您终于开始思考您的遗产问题了。”系统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没错,您就是个移动的、一次性的u盘。没有云备份,没有数据恢复。一旦宕机,所有资料永久丢失。”
“我需要把它写下来。”云宏逸喃喃自语。
“哦豁?您是想挑战一下秦法的底线,还是想提前体验一下‘焚书坑儒’的待遇?”系统毫不留情地泼冷水,“您信不信,您那本划时代的《基础外科学与微生物入门》,前脚刚写完,后脚就会被当成妖书,连人带书一起,在咸阳的街市上烧成灰。”
云宏逸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风险。
在这个“天命神授”、“巫医同源”的时代,他那些超前的知识,一旦公之于众,不会被当成科学,只会被视为异端邪说。
轻则身败名裂,重则招来杀身之祸。
李斯那样的法家酷吏,绝不会容忍任何不受控制的思想存在。
不能写书。
那该怎么办?
他看着桌上那些从太医署带回来的竹简,目光在那些古朴的秦篆上缓缓移动。
忽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对啊他为什么要“写书”?
这个时代的知识,尤其是那些秘而不传的技艺,主流的传承方式,根本就不是著书立说,而是口传心授的“诀”。
将复杂的理论,简化为朗朗上口、易于记诵的口诀,由师父传给弟子,代代相传。
外人即便听到一两句,也只会觉得云之雾里,不明所以。
“有点意思。”云宏逸的眼睛亮了起来。
“宿主,您的思路打开了。”系统称赞道,“知识胶囊化、碎片化、口诀化,确实是古代加密传承的好办法。比如,‘术前洗手歌’:‘举手过肩,水洗腕,七步揉搓,似等闲’。怎么样,是不是很有仪式感?”
云宏逸没有理会它,他的思路在飞速地延展。
光有口诀还不够,人的记忆终究是会出错的。
还需要文字记录作为备份。
但用秦国官方推行的小篆来记录这些“秘密”,无异于将藏宝图画在大路边的墙上。
必须用一种更隐蔽的文字。
他想到了秦乐瑶。
那个在灞桥边,低头抚弄柳枝的清丽女子。
太医令张景曾说过,她识得一手楚地的小篆。
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