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先不说苛待之事。但张家的钱财来路同样可疑。张老丈生前是个木匠,可病重时连工具都当掉了,哪还有多少积蓄留下?”
“而这些年,张大郎游手好闲,偶尔去私塾也是混日子,束脩却从未少过。”
戚萝越说思绪越清晰
“城里就两家正规融银铺,都有账本记录。不如请都头带着我去查查,看看张氏去融银子的时间和数目,是不是正好和张大郎交束脩的时间、金额能对上。”
“再算算她家的收支,看看那些不明来历的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弥眼睛一亮,觉得这话有理,当即点头。
“好,就依你所言,去查铺子账本。”
张氏和张大郎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
往融银铺子去的路上,张氏想着法子,一路走一路啐,骂骂咧咧没停过。
“丧良心的贱种,等会儿查不出东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张大郎缩着脖子跟在后头,时不时偷瞄戚萝,眼里又怕又恨。
附和道:“娘说得是,她就是疯了,咱们家哪来的银子融,定是她胡编乱造!”
戚萝走在官差身侧,心里没多少快意,只觉得沉。
她没接话,只默默算着,张氏每年给张大郎交三次束脩,日子错不了,账本上一定有迹可循。
可按照张氏的做派,恐怕不剩多少了。
到了恒通银铺,田弥亮出腰牌。
掌柜的哪敢怠慢,忙不迭从柜台下翻出账簿。
“都头要查哪年的?小的这就找。”
“近五年的,”戚萝适时提醒,“尤其每月初三前后,看看有没有姓张的来融碎银。”
掌柜的闻言,忙从账柜里翻出厚厚几册账本,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飞快划过。
没片刻,他“啊”了一声,指着其中一页道:“都头您看!每年正月、四月、七月初三,都有个姓张的老妇人来融银,每次都是把一堆碎银子兑成整锭。”
他抬眼瞅了瞅张氏:“瞧着就是这位大娘,错不了。”
张老妇脸“唰”地白了,却梗着脖子喊:“是又怎样?那是我娘家陪嫁的私房!我乐意给我儿花,碍着谁了?”
“娘家陪嫁?”
戚萝开口,声音平静:“去岁你弟弟来借几文钱买米,你叉着腰在巷口骂了半个时辰,说他是填不满的穷窟窿,怎么今儿倒有私房银了?”
这话像巴掌,狠狠扇在张氏脸上。
她顿时噎住,半晌才蹦出句:“我……我乐意!”
田弥懒得听她撒泼,又带着人去了另一家聚圆号。
这家铺面稍大,账房先生查得更快,指着其中一页道:“都头您看,这位张老妇人前年还来兑过一次,因为宣扬着要给儿子上最贵的学塾,小人对她印象特别深。”
“冤枉啊,是她,都是这丫头搞的鬼,她想赖我们家的钱……”
张老妇这下没词了,索性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嚎起来。
田弥饿得脾胃痉挛,他不欲再听这些翻过来倒过去的陈词滥调。
一声令下。
“带走!”
回衙署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