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味道,只有数据,一段暴力的、原始的数据流,绕过他的味蕾,直接灌入他的大脑皮层。
他尝到了他最后一刻的念头,那是一种混杂着责任和钢铁般固执的电化学信号。
他尝到了他肌肉记忆里千百次挥舞动力剑的轨迹,每一次格挡的角度,每一次扣动扳机时后坐力对肩胛骨的冲击。
他感受到了他的忠诚。
那是一种无用的、需要被过滤掉的杂质。
他汲取了愤怒,他汲取了战斗技巧,他汲取了他身为战士的本质,并将那些无用的情感,比如荣誉和牺牲,作为废料一一排除。
他站起身。
但是他腹中的饥饿感并未消失。
自从踏上这片受诅咒的土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品尝过灵魂的味道了。
他环顾这片由尸体和残骸构成的地形。
天空是阴沉的,不断有空投仓摩擦大气的火光自天际划过,偶尔还能够见到巨大战舰的残骸坠落,厚重云层之上是密集的,不断爆发而出的闪光。
通过他受损的目镜世界被简化为最基本的形态:活物与死物。
饥饿驱使着他,让他将眼前的一切都化作死物,它不是一种欲望。
它是一个指令。
这个指令驱动着他们攻陷了一座堡垒,将之埋葬在了卡迪亚地表的坑洞之中。
抿灭者迈出步伐。
大气传递来震颤。
抿灭者微微瞪大了眼睛,浑浊的目镜后闪过一丝迟滞的惊愕,无形的压力让思维放缓,仿佛时间本身变得粘稠。
接着,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骑士来到了自己面前。
入目的是漆黑的甲胄,与猩红色的披风,那披风在无风的战场上展开,如同凝固的血瀑。
他明明在前一刻还那么遥远,在此刻却又如此接近——
近到能看清甲胄上每一道内敛的纹路,每一处华贵的刻章。
扑哧!
下一瞬,头颅飞起。
锋刃划过颈甲的声响清脆得可笑,象是切断了一截空心的金属管。
视角在这一瞬间抬高了数米,让抿灭者能够直视高地下方的大平原。
抿灭者看到了。
是钢铁勇士。
他们的盟友正在护壁的保护下向前推进,这道护壁将近五公里长,从堡垒之上拆除的金属装甲被镶崁在坚固的精金框架之上,在其后是被拆除的虚空盾发生设备,以及推动着这座护壁前进的巨大引擎。
在钢片与地面的摩擦中,或是牵引车背上沉重炮塔的转动中,火焰和火星正噼啪爆裂而出。
钢铁勇士正在将自己从废墟之中铸造的堡垒护壁推向前线,推向下一个需要被攻陷的目标。
在护壁的后方,最近处是钢铁勇士的攻城部队,他们与凡人奴隶沉默的等待着,紧紧跟随着面前不断向前的高墙。
钢铁勇士的炮兵与重型坦克部队则是在更后方展开了炮击,循环有序的炮击有序打击着堡垒外围的据点与战壕,投掷低速炸药的投射器则是向着被虚空盾保护的堡垒掷出高爆炸药。
每一次齐射都让大地为之震颤,冲击波掀起混着弹片的混泥土浪潮。
还有相当的火力都故意倾泻到了那座堡垒前方大片的空地之上,为的是清理掉卡迪亚守军所布下的地雷。
而在更后方,在能见度低下得难以依靠肉眼辨别的局域,叛军战犬级泰坦从烟云中现身,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视野中。
这十九架泰坦来自叛变的莫德雷德家族,因卡拉狄翁先进的动力设备让这些机动能力远超寻常型号的泰坦进入了加速前进中,被刻意改装过的发声器传递出刺耳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