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归。”
没有新的杀令。
依旧是“生擒”。
甚至将安抚彭原、节制蜀军的重任,也一并交给了他。
李豫紧绷的身体,在看清密旨最后一行字时,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
一股难以言喻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
如释重负,悄然掠过心头。
不是对父亲的怜悯,而是一种避免了亲手弑父的、巨大的、带着罪恶感的解脱!
他缓缓合上密旨,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药味和死亡气息的冰冷空气,再缓缓吐出。
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沉凝,所有的挣扎与波动被强行压下。
他转过身,对周鼎沉声道。
“周将军,按陛下旨意行事。清剿逆党,安靖地方。废庶人好生看管,不得有误。”
“末将遵令!”
周鼎抱拳,声音铿锵。
李豫不再看榻上那具枯槁的躯体,大步流星地走出这充斥着死亡与绝望气息的寝殿。
殿外,寒风凛冽,卷起地上的残雪。
远处天际,铅云低垂,一场更大的风雪似乎正在酝酿。
蜀中崔圆、李若幽的旗帜己在西郊隐约可见。
他抬头望向灵武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
祖父的“生擒”,是权衡,是无奈,或许
也是留给他这未来帝王,最后一丝未曾染透父血的余地?
他翻身上马,玄甲在寒风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彭原事了。
但北方的烽火,南方的永王,破碎的山河
这春风刃上的血,还远未流尽。
他只是,暂时卸下了最沉重的那一副枷锁。
前路,依旧是血色弥漫。
而他,必须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