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氤氲起来,模糊了简陋的窗棂。
她解开衣带,露出遍布青紫淤痕和结痂伤口的身躯。
热水漫过伤痕,带来一阵刺痛后的舒缓。
向榆深吸一口气,从贴身的小布包里,取出几个用油纸仔细包好的小包。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散发着清雅微香的粉末撒入水中。
眨眼间,一股清幽微甜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散开来,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向榆将自己整个沉入温热的花草水中,闭上眼。
水汽蒸腾,熏染着她苍白憔瘁的脸颊,也温柔地抚慰着每一寸酸痛的肌肤。
泡了许久,直到水微温,她才起身。
擦干身体,她坐在简陋的木板床边。
月光通过窗纸,洒下朦胧的清辉。
她又取出一个更小的瓷盒,里面是散发着清甜花蜜与油脂混合气息的香膏。
她用指尖沾取香膏,点在脸颊、额头、脖颈这些露在外面的地方,轻柔地推开、按压。
连续几日,向榆都在这夜深人静时,重复着这套隐秘的仪式。
热水、花草浴、自制的香膏
这些微小的坚持,如同春雨,悄无声息地滋养着饱受摧残的土地。
效果是惊人的。
不过短短几日,原本黯淡无光、甚至有些粗糙的皮肤,竟肉眼可见地褪去了灰败。
脸颊重新透出健康的、细腻的光泽,象是上好的白瓷,在昏暗的灯下也隐隐生辉。
原本只是清秀的五官,因这焕然一新的莹润光彩,竟平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柔媚。
镜中映出的人影,眼眸依旧沉静,但那份沉静之下,是破土而出的鲜活生命力,和一种悄然滋长的诱惑。
向榆看着镜中的自己,指尖轻轻拂过变得柔嫩光滑的脸颊。
这,只是她漫长征途上,磨利的第一件武器。
这日,向榆刚涂抹完最后一层香膏,正待歇下,急促又带着徨恐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向榆!向榆!快开门!”
是谢德海掩不住焦急的声音。
向榆心头一凛,迅速披上外衣拉开门。
谢德海脸上布满汗珠,在廊下昏暗的灯笼光下闪着光。
“快。陛下陛下突然发起高热。烧得厉害,满口呓语,怎么都唤不醒。御医刚瞧过,开了药,可这烧一时半会下不去,身边没个妥帖人伺候实在不行。你快随咱家一起去侍疾吧。”
谢德海语速飞快,气都喘不匀。
向榆二话不说,拢紧衣襟,跟着谢德海就往外跑。
紫宸殿灯火通明,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和焦灼的气息。
几个御医垂手立在角落,大气不敢出。
龙榻上,萧彻紧闭双眼,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额头上复着的冷帕子也似乎被他的热度蒸得温热。
他眉头紧锁,呼吸粗重,显然正被高热折磨得极不舒服,口中不时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