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萧彻几乎是立刻拒绝,带着一种近乎赌气的强硬,“让她去。爱去哪去哪。”
他重新抓起一份奏折,用力之大几乎要把纸张捏破,仿佛要用这个动作来证明自己毫不在意。
——
午膳的时间,满桌珍馐,萧彻却毫无胃口,象征性地动了几筷子便挥手让人撤了下去。
整个紫宸殿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宫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触了霉头。
直到天色擦黑,晚膳的香气再次飘散在殿内时,那道熟悉的身影,才终于出现在殿门口。
向榆走了进来。
她换了一身更规整的宫女服,头发也重新梳理得一丝不苟。
除了那双微微红肿、眼下还带着淡淡青影的眼睛,泄露了她曾哭过的事实外,她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恭谨、平静、甚至有些过分的疏离表情。
她象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到萧彻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低眉顺眼地福身行礼。
萧彻的心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先是猛地一松,随即又被她那副公事公办、拒人千里的姿态狠狠刺了一下。
一股憋闷了一整天的烦躁倏地冲上脑门。
他放下筷子,故意板着脸,“作为朕的贴身侍女,还知道回来?这御前伺候的差事,是不是太委屈你了?想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消失了一整个下午?”
他本意只是想刺她两句,开启话头,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他甚至在心里飞快地组织着语言,想着该如何“不经意”地提一下早上的误会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向榆双膝一弯,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像重锤砸在萧彻心上。
“奴婢有罪。”
向榆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躬敬和彻底的疏离,“奴婢身为御前贴身医女,未能恪尽职守,擅离职守,惊扰圣驾,罪该万死,请陛下严惩。”
她说完,深深地叩下头去,额头贴在冰冷的地砖上,维持着这个请罪的姿势,一动不动。
那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也冰冷到了骨子里。
萧彻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所有准备好的话,都被这郑重其事的请罪姿态堵死在喉咙里。
这不对。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宁可她象早上那样哭着控诉他、指责他,也好过现在这副模样,仿佛要将他彻底推远。
“你”
萧彻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朕朕也不是真要责怪你的意思!朕只是”
他语塞了,看着地上那带着明显距离感的纤细身影,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闷得发疼。
向榆缓缓直起身,却依旧跪着。
她抬起眼,那双红肿未消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然而,就在她开口的瞬间,那刚刚消下去的红晕,又迅速蔓延上眼框,晶莹的水光乍然盈满她的眸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
“皇上所言极是。”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奴婢在这深宫之中,身份卑微,形如草芥。皇上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皇上若觉得奴婢有错,那奴婢必然就是有错。皇上若误会了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