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为难。
两个女人,一个关系着他的安宁,一个是关系朝廷的宠妃。
两相比较之下,萧彻很快得出答案。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低着头的向榆身上。
与其说是询问意见,不如说是走个过场,假意把决定权推出去。
“向榆,”萧彻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贵妃娘娘的病需要你的心头血做药引。此事,你怎么看?你可愿意继续为贵妃娘娘提供药引?”
怎么看?
向榆心里一片冰冷。
她敢说不愿意吗?
皇帝金口玉言,看似在问,实则就是逼她点头。
她一个宫女,有什么资格拒绝贵妃的“治病良方”?
更何况,皇帝明显也没想护着她。
顶着萧彻和蓉贵妃双重目光的压力,向榆感觉呼吸都困难。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恭顺和认命。
“回陛下,回娘娘。”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但还算清淅,“能为贵妃娘娘凤体安康尽一份力,是奴婢的福分。奴婢愿意。”
“愿意”两个字,她说得无比艰难,每一个字都象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带着血丝般的苦涩。
蓉贵妃听到“愿意”二字,苍白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得逞的快意,但很快又被虚弱的病容掩盖。
她对着萧彻柔柔一笑:“陛下,您看,向榆姑姑真是忠心可嘉呢。”
萧彻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恩,既然向榆愿意,那爱妃就按太医说的办吧。只是,取血之事,务必谨慎,莫要伤了根本。”
他后面这句话,更象是担心向榆伤了手影响调香,而非关心向榆本人。
“臣妾明白,谢陛下关怀。”蓉贵妃娇滴滴地谢恩。
“奴婢谢陛下,谢娘娘。”
向榆也麻木地跟着谢恩,心却沉到了谷底。
刚刚逃离的噩梦,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她低垂着头,跟在蓉贵妃一行人身后,一步步走出紫宸殿。
阳光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刺骨的冰冷,和即将再次被剜心的恐惧。
一踏进玉芙宫,门刚在身后关上,蓉贵妃脸上那副病弱可怜的样子就象变戏法似的消失不见。
她猛地甩开宫女搀扶的手,腰也不弯了,气也不喘了,苍白的脸颊因为兴奋,和得意甚至泛起了一丝红晕。
她转过身,一双漂亮的杏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和快意,死死盯着被迫跪在地上的向榆。
蓉贵妃的语气充满了厌恶,仿佛向榆只是一件用完就丢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