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稳定,动作轻巧得仿佛只是拂去一点尘埃。
做完这一切,她将瓷瓶藏好,盖上玉盒,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恭顺平静的模样。
紫宸殿中,新香点上,清雅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冷冽气息。
萧彻起初并未在意,甚至觉得这新香似乎比之前的更让他放松了些。
接下来的几个夜晚,萧彻却睡得极不安稳。
那安神香非但没有让他安然入眠,反而引来了更深的梦魇。
他整夜整夜地被可怕的梦境纠缠,冷汗浸透寝衣,有时甚至会惊叫着醒来,眼神空洞而恐惧。
白天更是精神萎靡,头痛欲裂,根本无法处理朝政。
整个人憔瘁了一圈。
向榆自然被叫到了皇帝寝宫伺候。
萧彻被梦魇折磨得心力交瘁,脾气更加暴躁,也更加依赖向榆身上能让他稍微平静下来的草木清香。
他直接命令向榆:“今夜你继续在此守着,哪儿也不许去。”
于是,向榆便搬了个小杌子,静静地坐在宽大龙榻的脚踏边,象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这一晚,梦魇来得尤其猛烈。
萧彻在睡梦中猛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压抑痛苦的嘶吼。
他双眼紧闭,额头青筋暴起,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抓挠,仿佛在抵御什么可怕的敌人。
“陛下,陛下醒醒。”
向榆连忙起身,试图按住他剧烈挣扎的手臂。
可她力气太小,萧彻在梦魇的驱使下,力量大得惊人。
“滚开!”
萧彻猛地一挥手,带着狂暴的力量,狠狠推在向榆的肩膀上。
“啊!”
向榆惊呼一声,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掀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冰冷坚硬的玉石地砖上。
她的身体撞翻了旁边小几上一个精美的珐琅花瓶。
“哐当。”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响起,花瓶摔得粉碎,锋利的瓷片四处飞溅。
向榆只觉得手臂外侧一阵尖锐的剧痛传来,低头一看,一道长长的口子正汩汩地往外冒血,瞬间染红了浅色的衣袖。
但她此刻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
皇帝还在梦魇中痛苦挣扎,眼看就要滚下床榻。
向榆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几乎是扑了过去。
她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了萧彻剧烈颤斗的身体。
她不顾他无意识的挣扎捶打,半跪在床上,她将他的脸搂在自己怀中,用尽全力,声音却放得无比轻柔,像哄着受惊的孩子:
“陛下,冷静,没事了没事了。陛下,都是梦,是假的。您醒醒,醒醒看看奴婢,都过去了”
她一遍遍地说着,声音温柔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