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极好的起点。
魏迟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再次深深拜下:“臣魏迟,叩谢陛下隆恩。定当竭尽所能,报效朝廷。”
就在魏迟谢恩起身时,萧彻忽然微微侧过脸,对着身后那个一直低垂着头的身影,咐道:“向榆,添茶。朕渴了。”
这声音不大,却象一道惊雷,同时在两个人的心湖中炸响。
向榆?!
魏迟浑身猛地一震,骤然抬起头,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目光如箭一般,瞬间越过御座上帝王那高大的身影,精准地钉在那站立的宫女身上。
那张侧脸
那低垂的眉眼轮廓
那熟悉到刻骨铭心的身形。
纵然她极力低头,纵然宫装掩去了许多旧时模样,可有些东西是刻在灵魂里的。
是她!
真的是她。
魏迟温润的眼眸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又迅速涌上激动的红潮,嘴唇微张,几乎要失声叫出那个深藏在心底的名字。
帝王的御座之后,那个纤细的身影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微微颤斗着,象一片在狂风中随时会凋零的叶子。
她死死攥紧了托盘边缘,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魏迟那灼热到几乎要将人洞穿的目光,死死钉在御座之后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向榆感觉那道目光如同火焰,烧灼着她的侧脸和脊背。
她死死攥着冰冷的托盘边缘,指尖用力到泛白,指节凸起,仿佛要将那坚硬的木头捏碎。
她深深地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向榆。”
萧彻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侧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侧脸上,“怎么?”
她猛地一个激灵,从巨大的冲击中强行挣脱出来。
“是是,陛下。”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细微颤斗,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动作僵硬地端起御案上的白玉茶壶。
平日行云流水般的斟茶动作此刻变得笨拙不堪,滚烫的茶水从壶嘴倾泻而出。
注入杯中时溅起了不小的水花,有几滴甚至落在了萧彻批阅奏章的袖口上。
萧彻端起茶杯,习惯性地送到唇边,刚抿了一口,那远超寻常的滚烫温度让他眉头骤然一蹙。
“嘶。”
他下意识地抽了口气,将茶杯重重顿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丝不悦爬上他冷峻的眉宇。
“陛下恕罪。”向榆赶紧垂首,“是奴婢失误。茶水太烫了,奴婢这就去给您换温的来。”
她语速飞快,不等萧彻再开口,便象受惊的兔子般,倒退了几步,然后迅速转身,逃也似的快步退出了大殿。
然而,就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瞬,萧彻敏锐地捕捉到,阶下那个新科状元郎魏迟的目光,竟象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直追随着向榆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厚重的殿门外。
萧彻的眸色骤然深沉下来,如同寒潭之水。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重新落回阶下站立的三人身上。
向榆今日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