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差役好似呛风,连续咳嗽好一会儿,方才幽幽说道,“哪里去寻,只要今夜出了京城,天王老子也找不回来。”
黑夜之中,宋观舟一动不动,屹立风中。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外头人慢慢散去,一切恢复如常,只剩下风声时,宋观舟才开口,“掌灯。”
蝶衣掏出火折子,吹了几下,众人嗅着烟火气,看着屋子里渐渐亮起来。
这屋子,狭小。
一目了然的破败,进门就能看到床榻,破败,却也还算整洁,蝶衣低头,欲要给少夫人寻个凳子椅子的,也落了空。
家徒四壁。
小玲香这会儿也不敢说话,灯火之下,她看到这夫人手上的镯子,就价值不菲。
兴许,能买个二进小院。
“你叫小玲香?”
宋观舟立在床榻跟前,沉声问询,小玲香是个知趣的,这会儿也不敢拿乔摆谱,倒是捋了捋散落在额际的碎发,屈膝行礼,“奴家小玲香,在这街子上讨生活,适才冲撞夫人,还请赎罪。”
“屋外那伙人,你可知晓?”
这——
小玲香低垂着头,也不敢看眼前的贵夫人,生怕知晓了这妇人的面容,转头就被杀人灭口。
她本就是出身下九流,混迹在这地儿,知晓自己贱命一条,最不值钱。
听得这夫人犹如黄莺叫声那般好听的嗓音,努力克制慌张,摇了摇头,“奴家冬月才进京的,只是做这皮肉生意,没个依靠,也不成器,故而……,同屋外那些人,也上供了些银钱。”
“他们做何买卖的?”
这——
小玲香不敢吱声,刘二见状,走到她跟前,又张开了手掌,银钱还在手上。
“我家夫人问话,你尽管说来。”
话语不多,却有莫名的压迫感,小玲香嘟着嘴,思来想去,还是抓着那银钱,放入腰间香囊。
收了钱,自然要说话。
她低着头,压着嗓子说道,“夫人,这地儿不干净,奴家做的皮肉生意,他们做的可比奴家的凶狠多了,俗称拍花子。”
“他们的窝点,在哪?”
窝点?
小玲香抬头,在看到那夫人的下半张脸时,又飞快低头,“夫人,奴家也不知,只是打头的叫兴旺,只有一只眼睛,平日里听说,都在东兴街那边姘着个寡妇。”
“兴旺,何时来的?”
小玲香满脸疑惑,摇了摇头,“奴家到这里时,就听得他的名声,不过他性子冷冰冰的,只有一只眼,看着吓人,奴家平日都不敢上前说话。”
“寡妇姓甚名谁?”
呃……
小玲香迟疑,不敢说话,还是适才捂着她嘴的蝶衣,猛地上前,欲要再出手时,她吓得赶紧低呼,“姐姐饶命,使不得,使不得!奴家说就是了——”
“快说!”
蝶衣声音不大,但十分有力。
小玲香眼里蓄满泪水,也不敢落下,只唯唯诺诺说道,“叫珍娘,平日里自己研磨些胭脂水粉,时不时的出来摆个摊子……,旁的,奴家再是不知。”
她耐不住小小屋子里,挤满了男人。
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家……,奴家也是从外地逃难来的,真不知兴旺许多事儿,听得说他从前是土匪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