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幕,虞洛心中微微安定。
这家人,还算有明事理的,也还算有胆魄,不是不能继续过下去。
而且,她心中总有无比强烈的预感。
很快,梁国的女子一定能堂堂正正地站上朝堂。
甚至,或许还能出一位女帝!
…
这件事,很快定了下来。
当天,祖母便做主,将余安的棺椁偷偷下葬。
对外只宣称,余家姐姐心然病重,被送去远房姨母那里。
而弟弟余安为姐姐伤心,大悲之下,伤了身子,闭门谢客,短时间内谁也不见。
夜里,油灯如豆。
祖母和母亲李氏守在虞洛的房间里,哪里是守着,为她上课。
“安儿走路时,左肩习惯微微下沉一分。”
“他与同窗辩论时,激动了总爱用食指关节敲桌角,三下一停。”
“他最爱吃的菜是……”
“他最不喜的人是……”
两位长辈将余安的性格、习惯、人际交往,甚至是某些无伤大雅的口头禅,全都掰碎了,揉烂了,一点点喂给虞洛。
虞洛一一记下。
虽然原身余心然的记忆飘渺地存在着,但远不如这种填鸭式的教导来得直接有效。
一夜无眠。
当第二天的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子时,虞洛已经换上了一身青色的男子襕衫,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
她推开门,正好撞见打着哈欠、睡眼惺忪走出房门的大嫂周氏。
周氏那个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眼睛,从一条缝,猛地睁成了铜铃。
眼前的少年,身形清瘦,面容俊秀,眉宇间带着一丝读书人的文气与挥之不去的忧郁,那略微下沉的左肩,那看着她时微微蹙起的眉头……
这哪里还是那个柔弱的小姑子?
这分明就是,就是她那已经下葬的小叔子,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周氏的下巴都快脱臼了,指着虞洛,你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虞洛倒是神态自若,甚至还按照昨晚学来的,略带疏离的沙哑嗓音,淡淡地问了声好。
“大嫂,早。”
“哐当!”
周氏手中端着的铜盆,应声落地。
冰凉的井水溅了她一裤腿,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余安”,仿佛白日见了鬼。
这小姑子,竟然连声音都仿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