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傅家少爷闻言,更是嗤笑出声。
“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也配称大人?崔令仪,我还当你多有见识,原来也不过如此!”
梁姝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她看着傅家少爷,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既然你这么自信。”
“那这题目,便由本官来出,如何?”
傅家少爷还想张狂,却感到背后一道杀人般的目光射来,正是他那快要气疯的爹。
他脖子一缩,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嘴里却还在小声嘟囔。
“区区一个女子,你懂什么策论……”
梁姝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
她缓缓开口,一字一顿。
“题目便是——有匪君子,生非异也。”
傅家少爷一愣,随即侃侃而谈,引经据典,从“君子当有圣人之姿”说到“天潢贵胄血脉高贵”,洋洋洒洒,满篇都是空话套话,听得人昏昏欲睡。
待他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虞洛身上。
虞洛神色未变,只是抬眸,清澈的目光直视着梁姝。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如清泉流过山石。
“《诗》有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此为修德之过程。”
“《劝学》亦有言,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此为实践之哲学。”
“故,令仪之论点为:君子非天生异禀,乃后天学问、思辨、笃行之功。”
短短几句话,高下立判。
傅家少爷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虞洛没有停顿,继续说道。
“君子之修炼,有四重境界。”
“其一,格物致知,穷究万物之理,不为表象所惑。”
“其二,切磋琢磨,与良师益友相交,相互砥砺,日有所进。”
“其三,化性起伪,以礼法约束天性,以后天之学问,铸就高尚之品格。”
“其四,通经致用,将圣贤书读活,用于经世济民,解天下之忧。”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世家子弟。
“所谓生非异也,正是要破除生而为贵之谬论!”
“若取士只看门阀,不问才学,以出身断人优劣,与前朝门阀之弊何异?此非强国之道,乃弱国之兆!”
“治国如琢玉,一块璞玉,若不经雕琢,与顽石无异。一个凡人,若勤学不辍,亦可成经天纬地之才!”
话音落下,满园寂静。
只有风,吹过众人的脸颊,带来一阵阵凉意。
最后,虞洛总结道:“故君子之匪,匪在圭璋特达,而在切磋不已;圣朝取士,不取诞异之材,而取有常之学……”
“这,便是令仪的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