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夫抚了抚胡须,“苦杏仁虽可润肺止咳,温经补虚,但此物伤肝损肾,不可过量服用,且服药期间需避开生冷油腻之物。如与猪羊肉类同食,则易生痰湿。”
姜栀眉头紧皱。
母亲病前便已开始信佛茹素,基本不碰这些肉类荤腥,不会与药方有冲突。
难道这一切只是她多心?
这时候却听薛大夫想了想又道:“对了,还有一样,这药方不可与栗子同食,二者相犯,有碍脾胃克化,久服会损伤元气,令身子更加虚弱。”
姜栀藏在袖中的指节握紧,眼帘低垂,掩去眸底掀起的惊涛——竟是如此。
母亲在世时,的确十分喜食栗子,偶尔自己去她院子里玩,她也会耐心地替她将壳剥净了喂她。
母亲在病中时,王玉茹便时常上门探望。且每次来,都会带许多街上的零嘴小玩意儿哄母亲开心。
姜栀不敢深想,怕自己在薛大夫面前失态,指甲却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若这药方与栗子长久一起食用,会有什么征状?”
“初期仅表现为腹胀,消化不佳,随着时间推移则会逐渐出现头晕心悸等征状,若是一些大夫不仔细,则会误诊为气滞体虚,再不禁用,则会有损寿元。”
姜栀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的府中。
乍然得知母亲真正的死因,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懵懂恍然的情绪中。
她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不对劲?
若她能重生到母亲出事前,救下母亲该多好?
她浑浑噩噩地回房,脚刚迈步进去,整个人身子一软就靠着门框缓缓倒了下去。
“大小姐!”旁边传来青杏的惊呼声。
但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一双风尘仆仆又饱含着担忧的眸子。
她眼框一红哑声开口,“夫子”
沉辞安看着她苍白憔瘁的面色,心口象是被一双手揪起来,坐在床榻边拉着她冰凉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我在。”
南方水患,他被圣上下派去监运赈灾物资,不过离开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回来她怎么消瘦成这样?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你忧思多虑,又连番遭受惊吓打击,若再不好生休养,日后怕是会落下病根。”
沉辞安眉头不自觉拧起,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操心成这样?有什么为难的尽管开口与我说,我们马上就要成亲,日后我便是你的倚仗。”
他刚刚从宫里复命完出来,听说姜栀晕过去,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忙赶来。
青杏告诉他,姜栀手上腿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虽然经过诊治,但尚未完全康复,上次的伤还没养好,这次又是伤上加伤。
脖颈上那一圈青紫红肿更是触目惊心,象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他眼底的疼惜浓得象是化不开的墨,连带着嘴角都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线。
姜栀接过青杏递来的温水喝下。
她现在清醒过来,方才的无助痛楚早已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