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弘怎么也没想到这俩大人物在一起的画风居然会是这样的。
他猜过鸡飞狗跳互不对眼,也试想过貌神合离举案齐眉,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人家竟然是柔情蜜意,你说吓不吓人?
天塌了。
牙也酸倒了。
看样子齐清言是早就习惯了,摇着折扇好性地问:“殿下,现在还留吗?”
“不留了,赶紧走!”
萧启弘恶狠狠地,只道晦气。
他看顾从宜那架势能同时脚踏八条船也能干出丰功伟绩,却没想到人家是个恋爱脑,是一看见喜欢的人就陷进去的大情种。
齐清言在后大笑不止。
萧启弘一边往外走,脑中一遍遍过滤这两人的变化,他们都有种周身戾气和脾性被柔化的迹象。
江南水乡果真是养性。
他方才进府瞧见院子里螓首侍弄花草的弱柳身姿,不由恍惚了片刻。若不是那一身绿衣太好认,萧启弘还以为是看到了曾经的苏见微。
见太子爷一进厢房便趴在书案前闷头思考,从小陪他一起长大的小应子凑近关切道:
“殿下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萧启弘闷头嗯了一声,偏过脸,“你还记得苏家那小女儿么?”
“知道,太子妃的妹妹怎么可能不记得,苏二小姐近些年身子不大好不曾出来见过人,殿下的烦心事与她有关?”
小应子一直跟在他身边,平常萧启弘外出办差他就呆在宅邸,是以还不知晓他们谈论的人现下就在隔壁。
“不算。不过我记得她幼时经常闯祸,做事无法无天。你说,一个人的性格变化当真可以如此之大么?”
“难说,有古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也有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小应子又道:“说到这个,我倒知道起初的苏二小姐也并非性子蛮横之人,府中有位世家贵女表率的姐姐,苏家两位小姐免不了经常被拿出来比对,这位二小姐的日子也是不太好过的。”
想想也是,加上顾从宜这个祸国殃民的夹在俩姐妹中间。
萧启弘隐隐觉得,或许这才是那小丫头的真实样貌,先前惹出的那些祸端十有八九是为了让见微放宽心做的样子。
说起见微,他抬眼看去,不太自然地问道:“她还是没送信过来么?”
小应子讪讪应下,他自小就服侍东宫,对于主子的心思更是门清儿。怎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太子妃就是对殿下不感冒,即便有了身孕,性子也还是淡淡的。
“不过听暗卫报,太子妃这胎不算折腾,饮食就寝都如往常一样。”
就是如往常一样才更说明问题啊……
萧启弘笑笑,再未发一词。
魏连章的事后继牵扯过大,萧启弘要押着人回京上报给狱典司,刻不容缓。
苏却真曾去见过他一面,问他有没有什么话想传达给她。
即便相爱相杀,但好歹是爱过同床共枕过的枕边人,水烟对魏连章的感情很复杂。
她可以接受自己与他天各一方,但前提是他也安然无恙。如今得知有通敌叛国之嫌,前路尽毁,两人都知他来日无多。
如此,水烟的精神状态日渐萎靡下去。
争了要强了一辈子,而对方却要先一步离去,往日爱恨情仇顷刻间化作泡影,这任谁一时半会都无法轻易接受。
看见苏却真的那一刻,水烟第一句就是:“走了吗?”
没有带署名,彼此心照不宣。
得到肯定答案后,她幡然乍亮的眼眸蓦地暗去,“这样啊……”
尾音的语调急剧下转,遗憾怅然满溢。